黛争点了点头,看到戚无远去跟越来越多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将烟火筒收起,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只想尽快赶往西市。
她没走出几个街坊,又被人拦下。
“娘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殿下不会伤害你的。”
黛争撇了他们一眼,终于知道今日要将她带走的人是谁了。
但是,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那人,应也是同傅兰萧处理同一件事去了。
她被安排在她原来去过的寺庙中,有一名叫做惠静的和尚来给她送饭,问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念着阿弥陀佛出去了。
本来黛争想着还要等几日才能见到傅兰佑,她与他再谈一些条件,看看能不能将她送出长安,可没想到半夜她就被惠静师父接上了一辆马车出城了。
马车一直疾驰,黎明时刻才在一处不起眼的驿站内停下。
黛争被人接下马车,从这里已经能听见傅兰佑的叫骂声。
他把傅兰萧骂的狗都不如,黛争听着想笑。
“你笑什么?”看到黛争被带到,傅兰佑背着手,脸上带着收不住的狰狞,“你以为自己得了傅兰萧的宠爱,之后可以居于他的后宫中?!他就是个反贼!”
后宫?反贼?
黛争听到这些词,眉头狠狠地一皱。
她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身为太子的傅兰佑会在这座驿站处歇脚?
“太子殿下,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她不敢妄断,想试着和傅兰佑沟通来获得更多情报。
听到太子这个称呼后,傅兰佑的表情明显好了许多,但依旧不会给她好脸色,“我如今也不是太子了,不过傅兰萧假传圣旨,不久之后便会人头落地,现在他只是一时风头。”
黛争更觉得莫名其妙,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理解,但为何联系到一起,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就成了浆糊?
“我并不知今夜发生了什么,您说的我还不明白。”黛争整个人显得比较困乏,她被拉起来,快马加鞭的也不能让她在车里补眠,现在的声音弱弱的,和傅兰佑曾经感受过的黛争判若两人。
他这才好好地上下打量他,她有几分姿色,现在更有一种慵懒的美感。
但傅兰佑不喜欢这一卦的,确切的说,只要是傅兰萧喜欢的,他一概都不喜欢。
人也看完了,他撩起袍子坐在一旁,说:“我原本以为傅兰萧是个爱走旱道的,只是我一直抓不出他的证据,没想到还是你们合力骗了我们。”
“就连金茹也被你骗过,不过幸好金茹跟我提过你不做伴读被傅兰萧限制了自由。让探子打听了几个月,终于能从府外把你给捉住了,一开始他们说捉到了一个小娘子,我还差点以为捉错了人。”傅兰佑在自己胜过傅兰萧的地方,说话也腰杆挺直,十分自豪,“你猜猜,傅兰萧若是知道你在我手中,他会怎么想?”
黛争管他怎么想,也觉得这三兄妹真是一窝里出来的狼崽子,尤其是傅金茹,更是一个和稀泥的,幼稚出奇,什么都掺和一脚,让事态变得更难看。
黛争在思考要不要跟他兜底,他现在的情况,她只能摸个大概,大约是被傅兰萧限制的狠了,堂堂燕朝储君,宫变后躲在一处小驿站中,靠着威胁一个娘子来获得口舌上的快乐。
强弩之末,那么他不一定不会伤害她,必须与他谈到合适的条件,才能保住自己。
摆在她目前的,无非是被傅兰佑当作筹码,来威胁傅兰萧,但他们都有可能过河拆桥,把她再当作弃子。
她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人,她要让他们互相残杀。
“殿下若是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或许会帮你想出一条路来。”
“就你?”
“我能让傅兰萧一个人来。”
她说的是假话,她没那么大面子,傅兰萧不可能单刀赴会,而她要的就是这个。
她也希望他可以尽可能地少带一些人来,和傅兰佑两败俱伤。
“我凭什么信你?你是傅兰萧的人!”
傅兰佑自然也是不信的。
“殿下,您现在还有其他的方法吗?”黛争拢了拢身上的披袄,“殿下觉得就你一人不甘?觉得我这种人,只有雌伏在他身下一条路,才有的快活?”
坐在桌上的男子咬牙,最终似乎是被说动了,看来他也确实无计可施,若傅兰萧真的能对这人情根深重,说不定。
但这可能吗?女人和皇位,他会选女人?
可他又不得不信。
傅兰佑的桃花眼中满是恨意,“父皇重病,他假传圣旨,说父皇临走前说我多年无功无过,无能担当储君,要将我的太子位置让给傅兰萧,将我封为禹王即日起前往封地。”
黛争也觉得不可思议,在最后关头皇帝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吗?
还是真的傅兰萧要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上位,虽然他确实做的出来。
“那这圣旨的真伪……”
“你是觉得大家都不会验证吗?”傅兰佑朝她翻了一个白眼,“圣旨是真的,上面也有玉玺真印……”
“可那绝对是假的,父皇从未想将太子位置给他,从前是,现在也是,从前他杀了十弟,现在他只是学会了伪装,在这个时候想把我拉下马,我不服那便是抗旨,是谋反!”傅兰佑将桌上的杯子打落在地,手握成拳,大力砸着桌子,“他肯定是计划了许久,不想背负一个弑父弑兄的罪名罢了,小人!”
“殿下莫急,”黛争无心听皇家争斗,了解了大概之后,她将勾玉耳环取了下来,“殿下可以派一名死士将这个耳坠带给傅兰萧,再让我写一封书信以作要挟。”
傅兰佑照做,问她:“那之后呢?”
“殿下要等个一晚上,再用点个狼烟通知他。”黛争将随身携带的烟火筒递给他,“同时,殿下也准备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