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诏年话没说完,陆霄逸猛然拍桌。
陆诏年恨恨盯着父亲,忽然撇了筷子离席。
晚上,楼下传来欢闹之声。因为章亦梦在,气氛比往日更热烈。
章亦梦住进了陆宅,陆霄逸进城应酬,章亦梦更陪伴在侧,俨然比姨太太更风光。
街头巷尾都是关于这位过气女明星的流言蜚语,可她不在乎,纵情玩乐,纸醉金迷。
这天,陆诏年再也忍不了了,下楼关掉留声机,呵斥道:“吵死了!”
人们惊诧地看向她。
姨太太上前劝慰,陆诏年低声道:“你就坐视不管么?”
姨太太笑了下,颇有些畏怯。
“我们继续。”章亦梦全然无视陆诏年,打开留声机,招呼客人继续饮酒跳舞。
陆诏年攥紧拳头,咬咬牙,道:“她是大哥的外室!”
“章亦梦原本是大哥在南京养的妾!”
满堂哗然。
唱机里传出昔日流行的《何日君再来》。
章亦梦回眸,笑道:“就你干净?”
她举起香槟杯,似遥敬她,而后一口饮尽。
陆诏年对上姨太太惊疑的眼神,转身看见门厅边脸色煞白的冯清如,她逃离似的跑了出去。
“小姐!”
“幺小姐!”
用人们漫山遍野找陆诏年,就连又绿也没辙。
姨太太忧虑道:“这可怎么好……小如,不然你给老大打通电话……”
“小如?”
冯清如回过神来,道:“是,我现在就打。”她往宅子里走,忽又止住脚步,“不,小嬢,还是你打吧。我出去找找。”
“天这么黑,你怎么——”
冯清如头也不回地往山林走去。
陆诏年把鸟窝放回树桠,跳下来,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
“谁?”私下漆黑,冯清如的手电只能照亮一隅。
“大嫂?”
冯清如略略放心,走上前,将光打在陆诏年身上。她身上沾了尘土,有点窘迫。
“瞎胡闹。”冯清如柔声责备。
“大嫂,我是胡说的……”
“我知道,先回去吧。”
“真是胡说的,我造谣!”
“好了。”
她们一前一后走在林中蜿蜒小径上,寂静令人生出妄念。
忽然,陆诏年听到冯清如问:“什么时候的事?”
陆诏年抿了抿唇,道:“我去南京那年。”
“这个女人不能留在家里。”
陆诏年转身:“大嫂……”
“辱没家门之事,就是老爷我也得阻止。”
陆诏年一下慌了神,低头不再说话。
宅子里宾客散了,章亦梦独自坐在藤编圈椅里喝酒。
冯清如看也不看她,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陆诏年便听说章亦梦离开了。
并非冯清如劝住了老爷,而是老爷让章亦梦搬进了陆公馆。
“荒唐!”冯清如攥着手绢,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冯清如向来端庄自持,不将心绪写在脸上。陆诏年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不禁想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