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诏年上了车,没一会儿,埃德闻来后备箱拿东西。
陆诏年坐着看手机表示她还没睡,想等埃德闻说话,只等来后备箱关拢的响声。
不管怎么说,他们分别得那样匆忙,看见她等到半夜,他应该表示些什么。
陆诏年倒下来,发出怒音。有人来敲窗玻璃,她瞬间收敛。
降下车窗见是埃德闻,陆诏年冷淡地说:“东西拿掉了吗?”
埃德闻顿了下,讲英文:“你没有睡袋睡车上很冷,要来睡帐篷吗?”
起来撒尿的胖哥瞧见打着手电筒的埃德闻,远远吹了声口哨:“还不睡啊?”
陆诏年吓一跳,看埃德闻并未理会胖哥,轻声说:“意繁姐给了我毛毯。”
“好吧,那么晚安。”
埃德闻转身要走,陆诏年趴在窗口上,轻咳一声。
埃德闻挑眉,陆诏年抿了抿唇,极小声地说:“我只是觉得,不太好。”
埃德闻不懂“耻于谈性”的文化氛围,会错意:“我会让你睡觉的,你明天一整天开车。”
陆诏年脸烧起来了似的,还好天黑,埃德闻应该看不清。她措辞:“我不想让大家知道……那很奇怪。”
埃德闻想起来,一开始陆诏年就受到非议,那感觉的确不好受。
“是我没考虑好。”埃德闻看着陆诏年,不愿就这样离开。
陆诏年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埃德闻捧过去,用力亲了下。
他说这是“goodnight kiss”,挥挥手潇洒地走开了。
陆诏年蒙住脸,默默平缓心绪。
没睡几小时,陆诏年被一帮人叫起来看日出。
她睡眼惺忪地下车,爬上高坡时踉跄了几步,埃德闻搭了把手,众目睽睽下,陆诏年和他拉开了距离。
“太幸运了,我还以为这次看不到日出的!”
人们兴奋地讨论着。
雪山以庞然之姿呈现在他们眼前,似乎就矗立在不远处。渐渐地,天空愈来愈红,愈来愈亮。霎时,金光照耀峰顶。
“哇。”陆诏年低呼,睁大了眼睛。
人们互相说着祝福的话,“见到了日照金山,今年一定会有好运的。”
在梅里雪山下停留两晚的队伍再次出发,朝邦达驶去。大伙儿心情都不错,陆诏年也不觉得疲惫了。
他们在镇上吃饭,补充物资,途经邦达草原停留了一小会儿,就朝业拉山垭口攀爬了。
邦达海拔在四千两百米左右,业拉山垭口高达四千六百五十一米。
在高海拔地区,海拔每攀升一百米就是一道砍,何况海拔已超过四千。老李和胖哥在对讲机里讲相声,叫大家都吸两口。
陆诏年属于高反不明显体质,翻越垭口时明显感觉不舒服,她赶紧拿起氧气罐吸了几口。
意繁从后座凑上来,让埃德闻拿她的水壶对葡萄糖。陆诏年觉得太麻烦,说:“没事,一会儿就下坡了。”
老李提醒说:“这个下坡不得了哦,有反应的赶紧缓一下,等会儿晕车了,高反更恼火。”
从业拉山垭口往八宿的一段公路被称作“怒江七十二拐”,途经怒江,一路盘山下旋,坡陡路险不难想见。
实际驶上这条路,陆诏年只想掐人中。路面狭窄,时有凹坑,一不注意就会颠车,而且每道转弯基本都是一百八十度的大拐。拐过弯还有一道弯,穿进峡谷石壁,还可能遭遇坠落的碎石。
出发以来,陆诏年从来没这么紧张过,生怕踩空刹车。埃德闻笑她,她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理会。
大转弯与一辆大车擦肩而过,陆诏年惊呼一声“操”。
走在后边的胖哥瞧见了,打趣说:“有没有秋名山车神的感觉?”
老李回说:“我们这个,高海拔不说,九十九道回头弯,怕是比秋名山巴适多了。”
陆诏年也敢空出一只手拿对讲机了,“老李没看到,我刚那操作,完全贴着崖壁线在走,意繁姐都尖叫了……”
对讲机滋滋两声,老李的声音传来:“牛批牛批,小年这下完全出师了哦。”
又拐过一道弯,陆诏年看后视镜,顺便瞥了埃德闻一眼。他手肘搭在窗户上,瞧着她,似乎乐在其中。
“你很幸运。事实上,今天是我来这里第一次看到日出,我想是你带给我的好运。”
他说,在这里第一次看日出,是和你。
陆诏年感觉到了心跳,是不同于肾上腺素催生的——
小鹿乱撞。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