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拒绝接收。
程之恬气得合上手机,从屏幕上抬头吃饭。余光看到对面不远处的一个熟人,“嫂嫂——”
虽然准确来说是他哥前女友。
已经习惯这么称呼,程之恬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激动之下她的呼喊声音挺大,引来周围一票人的关注。
萌萌把她拉下来,“恬恬,话不能乱讲的。程总和舒小姐分手很久了,这话传出去影响不好。”
程之恬尴尬地抿嘴,“我知道的,但是我哥还喜欢嫂嫂啊!”
不顾萌萌的惊讶,她探着脑袋跟舒笛招手。
Windy左看右看,混血美女的眼神好像在她身边,“舒总,那个美女是不是在叫你。”
摘掉耳机,还没问Windy说的什么,舒笛眼前映入程之恬的洋娃娃脸。
“嫂嫂,你怎么在这?”
程之恬个子窜得很快,现在已经到她额头眉毛上。五官慢慢长开,一脸胶原蛋白,身上的美式辣妹风更显着。
这顿饭变成四人食,程之恬说她吃不完,要跟舒笛一起吃。
舒笛提醒她,“恬恬,我和你哥已经分手很久了。”
程之恬摆摆手,“没关系的嫂嫂,我哥卧室床头还有你照片呢!他要知道这些是你要吃,肯定会同意我去旅游。”
程之衔这么讨厌她,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为什么要把她照片摆床头?
信息量太大,饶是旁边的Windy和萌萌,一时也没能消化过来。
这顿饭凑得稀里糊涂,舒笛碗里落着一堆程之恬夹的食物,目光扫到她旁边还有一份肉松小贝。
显然,程之衔把妹妹保护得很好。
“嫂嫂,你也在附近上班吗?”
舒笛态度认真,“恬恬,我跟你哥已经分手了。这样称呼不合适。”
程之恬突然安静下来,过两秒,她又小声询问,“那我叫姐姐可以吗?”
Windy自觉在这里不合适,找借口溜走。
两只深邃的桃花眼染上失落,舒笛轻抚她掉落在肩头的几缕羊毛卷,“当然可以!”
“叫姐姐你以后就是我朋友了。”
舒笛点点头,“好啊!”
藏不住心里疑问,程之恬八卦道,“姐姐,你为什么看不上我哥啊?我听公司的人说你把他甩了。”
话音一落,旁边的萌萌摇头撇清,“不是我说的。”
舒笛低声,“恬恬,吃饭吧。”
“我哥其实很好的,就是人欠了点。”
话里的语境和背后原因,令舒笛感到无所适从。谁说的,张希亮还是王扬?
程之恬偷偷告诉她,“其实我哥很想你。他天天看着你照片发呆,有时候喝醉了还会念你的名字,外婆让他相亲他也不去。”
“对!程总从来不带女伴,上次那个是张总女朋友。程总没见过几次。”萌萌也跟着附和。
她依稀记得两年前,珍妮说那场慈善晚会和程总带他们团建,古镇里发生的事情。
不止是讨厌念书瑜心高气傲,教人做事处处显露着她那套优越感。
程总和舒小姐谈恋爱那段时间,肉眼可见笑容很多,工作上对出错的员工也很包容。萌萌毕业就在他手底下,时常庆幸自己有这么好的老板。
程之恬还说,“每次跟我哥吵架,我只要提你,他就会同意。我说嫂嫂肯定也喜欢。除了这次。”
“是姐姐!”舒笛纠正她。
“姐姐。你说我哥这次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同意?”
舒笛想,“说明你哥不喜欢我了呗!”
程之恬急速否认,“那不可能!他就是死了,也想跟你埋一个坟里。”
噗嗤一声,萌萌擦擦嘴,“不好意思恬恬,我实在忍不住。”
“不打紧不打紧”,恬恬摆摆手,“姐姐,你还喜欢我哥吗?”
萌萌扯她衣服,心想这孩子,你舒笛姐姐恨死他了。前阵子来公司拎着酒瓶,业务上也抢他一堆人头。
舒笛转移话题,“恬恬,你哥已经不喜欢我了。所以你提我没用。”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旅游。”
是旅游啊,那是不是证明程之衔还在介意她一声不吭出国?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舒笛问她想去哪里。
程之恬说她想去云南的香格里拉和西双版纳。
云南的景点,大多日照金山,无际星空,是个岁月静好、热烈自由的省城。国内疫情严重,云南的景点和各城生活图景,像个世外桃源。
舒笛问,“你是不是想出国啊?”
“对,我想去国外读高中。”
程之恬知道舒笛英语超厉害,她私下也可劲儿练口语,虽然成绩一般。
“姐姐,我现在的口语,和我们学校语言班的外国同学交流没有障碍,真的。”
“程之恬,你哪儿也别想去,好好在这儿待着。”
不知什么时候程之衔站在她们后面,一脸寒冰之气,黑眸异常凝重。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程之恬声音越来越小,害怕得看向舒笛求救。
程之衔兀自坐对面,萌萌看着旁边的椅子抽开,心里一颤,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更倒霉的是舒笛,跟他脸对脸坐。
程之衔径自抽碗筷吃饭,“萌萌,你带程之恬去给她买瓶水降降温,好好治治脑子。”
“哥,你怎么骂人?”程之恬生气地吼他,眼皮红胀。
“你不让去就不让去,你骂我干嘛?”
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舒笛见状不对,把她拉下来。
程之恬委屈地哭出来,声音越来越大,“我不爱学习,我学不会,真学不会,太难了。”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嗝——好卷啊,我学...不会。他们太卷....了,我每天....都好累啊......”
“姐姐,就是中考前......疫情爆发,封了48天,我每天..我困在学校,好难受......”
那48天堪称人间炼狱,程之恬压力好大。
整整初三一年,她每天都被支配在作业和名次的恐惧里,要对得起爸爸,要对得起哥哥辛苦赚钱,外婆特意给她做饭。
听说高中更卷,她真的跑不动了,她就是不爱学习。
程之恬不知道学那一堆没用的东西参加高考,活在这份被支配的制度长河里干嘛。她觉得好虚无好浪费。
那么多人循规蹈矩依然过不好这一生,那为什么人从一生下来就要卷。
小时候爸爸给她看的电影就不是这样,她知道这个世界可以有别样的生活和答案。
班里每一个同学都很努力,可他们都不快乐,他们脸上没有笑容,看起来一点都不潇洒任性。程之恬只觉得无聊。
怀里的程之恬泣不成声,“对不起哥哥,我辜负你们了,我真的很差劲,我没考上实验班,对不起。”
舒笛听得心里难受,程之恬快变成她当年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