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迹不论心,小公爷虽不会说好话,可对您是挑不出错的。”
雪茗看她吃完了,倒好浓茶给她漱口。
沈清烟咕了两口茶漱干净,冲她皱皱鼻尖,旋身跑回房,爬到顾明渊身上,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
顾明渊皱了皱眉头,面容惺忪,拍一下她的屁股,“别闹,睡觉。”
沈清烟便不动了,没一会就睡沉。
从这日起,沈清烟就在宅子里住下了,顾明渊晨起时会回英国公府一趟,应付府里的一些琐碎小事儿,寻常都呆在宅子里,索性他停职,也没官府衙门里的人来烦他,就是荀诫去过两回静水居以作查证,后头便就没再来过。
宅子里的日子散漫了很多,一般上午顾明渊会给沈清烟读些文章,这是他的老规矩,之前在次间,沈清烟躲懒耍赖不爱读书,他也不太管着,反倒出来了,沈清烟更黏他,他便找着空读书给她听,听的她晕乎乎,往往到后边儿两人就粘糊到一起去了,下午顾明渊会陪沈清烟小憩一会儿,她爱睡觉,睡起来人也是懒懒的,喜欢他抱着,他得空了就给她刻姨娘小人,还有顾明渊小人,姨娘小人刻的快,但是顾明渊小人刻的慢,沈清烟要求多,要他把长长的眉刻弯一点,还要眸子带笑,薄唇露出浅浅笑容。
是他最温柔最让她心动的样子。
顾明渊小人刻好了以后,沈清烟还找雪茗学做小衣裳,给两个小人穿上了自己做的丑丑的衣服,她宝贝的不得了,也就忽略了顾明渊偶尔看她抱着小人幽幽目光。
有时候晚间用了晚膳后,顾明渊会换一身平头百姓穿的普通衣服,带着沈清烟出门溜达。
沈清烟如今彻底换回了女儿身,也不穿男人衣服了,但女人出行麻烦,得戴帷帽或者面纱。
快入夏了,日头渐长,有回顾明渊带她去金玉阁买首饰。
金玉阁是京里最好的首饰店,许多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姑娘都是这里的熟人,沈清烟戴的一些首饰也是这里买的。
赶着黄昏,顾明渊带沈清烟出门了。
他们坐马车到的金玉阁,下车后顾明渊牵着沈清烟进到金玉阁内,里头跟普通的店铺没甚区别,但有专门的雅间,客人入内后,自有婢女捧着首饰入内,供客人挑选。
沈清烟跟着顾明渊进到雅间后,看着婢女捧来的各色首饰,样样儿都好。
她都挑不过眼,哪个都喜欢呢,她转头询问顾明渊,顾明渊便财大气粗的让都?????包好买了。
沈清烟得了好看的首饰,心满意足,想让顾明渊再带她去买些零嘴,就回去了,他身份特殊,她又不好出现在人前,这种地方还是少来的好,免得叫人认出来再生是非。
拿到首饰后,顾明渊便欲带她出去,却听外头有人声。
“你们可听了那永康伯府的笑话,那永康伯前脚赶走了便宜儿子,这便宜儿子当天晚上就跳河自尽了,听说尸首捞上来的时候没一处好的。”
“永康伯给别人养了十九年儿子,这口气任谁也忍不下去,指不定就是他暗中叫人杀死的。”
“可不是,我听我表嫂说,这便宜儿子死了以后,永康伯府里除了沈家大姑娘整日以泪洗面,就没别人再伤心半分,这会子永康伯府里正乱着呢,那三房的沈四爷跟沈五爷起了冲突,兄弟俩还打起来了,现今沈五爷逼着沈四爷分家出去,看样子这永康伯府以后是沈五爷一个人的了。”
“还不止,沈五爷跟自己的夫人据说并不像外头传的那般和睦,两人早分房睡了,不定哪日就和离了。”
沈清烟听的怔忡,原来现在外面人都以为她死了,也对,沈浔亲眼看着像她的人跳了河,那种情形,谁都会以为她死了,沈浔把她的身世捅出来,让她被父……永康伯赶出府,如今又要把沈泽分家出去。
沈泽不是好东西,活该。
可沈浔已变得不再是当初那个傲气努力的少年,他阴戾乖张,成了嗣子以后,越来越狠,还要娶她,逼迫着她答应,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最不屑做这等阴暗的下作事儿,他总说,他靠着自己也能拼出一片天,他一定能在朝堂立足,即使不用背靠永康伯府。
他以前最看不起依权仗势的。
他和以前的自己背道而驰了。
她也不懂,他为何会变成这样,还是说,当年的他都是伪装出来的,可他也才十来岁,他明明有大好光景。
为什么要糟蹋自己呢?
顾明渊低头看她一眼,道,“回去吧。”
沈清烟点点头,由他握紧手一起回了宅子。
又一日早,顾明渊和她用过早膳后,要带她出门看热闹,她问什么热闹,顾明渊又不说。
两人出了巷子,路道上有些人站着,好像真有热闹。
顾明渊拉她进人群里,目视着长街以左,沈清烟也跟着去看那头,只见远处有差役押着犯人,差役很不耐烦的催着犯人,那领头的犯人蓬头垢面,离得远沈清烟没看清面目,直到他走近了,沈清烟才看清。
这竟是徐远昭。
她从来没见过徐远昭这么落魄过,徐远昭虽不及顾明渊相貌出众,可也端雅从容,又是侯爷,身上没架子,很平易近人,在沈清烟看来,徐远昭哪怕过的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
她看着徐远昭越走越近,徐远昭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不知有没有看到他们,只是人顿住了,差役便一鞭子抽到他身上,“快走!”
他又把头低下,很慌乱的抓着乱发遮盖住脸,在差役的拽扯下往长街尽头走去,路边看众指着他唏嘘。
“谁能想得到这是永安侯,最后落得个全家流放的下场。”
看客纷纷散去。
沈清烟僵立在原地。
顾明渊拉了拉她,两人默不作声的往回走,回去时巷子很深,他们走的很慢。
沈清烟往前后看了看,没人,才问顾明渊,“表兄,徐侯爷流放了,你没替他求情吗?”
“是他罪有应得,”顾明渊声音里不带情绪道。
沈清烟仰着脑袋看他,徐远昭在他眼里就像是个陌生人,他们可是同窗好友啊。
他们进了宅子。
庆俞等在院里,见他们回来,先喊了声小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