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顾泽回到房间,拿起书桌上的相框。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用手托举起十来岁的孩子,笑得灿烂耀眼。
两人的样貌,有五分相似。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来,扑进顾泽怀里,胡乱把眼泪擦在他身上。
“给你讲个故事吧,在我们和你相识之前的故事。”
……
她不是江宁市人。
三岁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只留下一些破碎的场景。
哥哥抱着她一路往北逃避追杀。
他们身无分文。
那时候的苏南瑾也才十六七岁,远没有后来的本事。
为了养活她,抢,偷,骗,没有他不敢干的。
她见过他那张好看的脸被打得青肿,手里捧着给她的牛奶。
她见过他因为是“惯犯”,被几十个人堵在巷子里,跪在地上求饶。
逃到江宁市,当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的帮派斗争,苏南瑾看准时机,加入了当地一个最大的黑帮。
一个少年,还带着个拖油瓶,能闯出什么名堂?
他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那年她四岁,一切的起因都被遗忘了。
她只记得,光影绰绰,房间散发着潮湿腐朽的味道,一个丑陋的女人把他扒光了,往他身上挥鞭子,他发出她陌生的痛苦又欢愉的声音。
结束后,他赤裸着走到她面前。
她哭着说,哥哥我们离开吧。
苏南瑾笑得温柔而坚定,告诉她,无论何时何种境地,都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卑贱至微,只要一息尚存,便有翻身的机会,你且看她明日如何。
后来,他成为了那家黑帮的二把手。
再后来,他带着会中半数人叛逃,自立门户。
原先那家黑帮,被剿灭得一干二净。
她记得,那个曾经被哥哥当作台阶、有着特殊性癖的丑女人,最后活生生被一群发情的公狗撕碎。
纵然有了瑾帆会,他们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他年纪小,难以服众,每次帮派之争,都只能冲在最前面。
他经历了数不尽的暗杀,晚上睡觉时,一手把苏南煜抱在怀里,一手拿着枪。
再往后啊……
她五岁那年,哥哥领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人儿回来,全心栽培,要她喊顾哥哥。
……
讲完,苏南煜仰头看着顾泽。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厌他,骂他,恨他,但我永远不会。”
“在你看来,我可以让自己做一个有傲气的大小姐,我可以不必学那些委曲求全的东西。可我所有的依仗和资本,是他一次一次,用他的身体,他的尊严,他的性命换来的。”
“你觉得残酷,可他都经历过,我没资格指责他,因为正是这些让人恨之入骨的东西,才保全了我的命。”
“兴许,在那之前,他也是个骄傲的少年。”
顾泽一时无言。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个中滋味,厌恶吗,当然厌恶。
这份厌恶,可以发泄在世上任何一人身上——除了苏南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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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喜欢哥哥吗(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