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韩齐同夏翎势如水火,可现在他被韩妈指着鼻子骂不孝,他也不得不暂时放下成见,拿夏翎的亲妈说事了。
不提起来还好,真提起来这事,韩妈终于想起了一直龟缩在人群后面的赵胜峰,转移炮火,“你不提我都还忘了!赵胜峰,你个没良心的玩意,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吃糠咽菜,吃了多少苦头,现在你们父子俩倒是富贵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是不是?丧尽天良的东西,你就这么看着你儿子欺负我?软骨头的怂货,活该你老婆爬墙,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窝囊废!狗都比你有骨气!你特么的赶紧给我站出来,你儿子说我是精神病,不让我嫁你了,让我们俩分开,你就不会站出来说句话?”
被韩妈单点出来,赵胜峰差点打了个哆嗦,胆怯的将身子向后藏了藏,努力遮掩着自己的身形,试图让人看不到自己的身形,借以躲避这场“灾祸”。
注意到这一幕,旁人暗暗摇头叹息,再度对韩妈心生怜悯。
“赵胜峰!你特么的到底是不是男人?连站出来说句话的胆量都没有吗?”韩妈简直被气得老血上涌,当真快被气疯了,指着赵胜峰的身形跳脚,“你要真是个男人,就站出来,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成与不成,就在你一句话!”
可惜,要是他真有这份担当和勇气,也就不是赵胜峰了。
韩妈越是喊他,他反而越是把自己往人群身后躲,身形瑟缩、眼神躲闪,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饶是人群里的夏翎,也忍不住那么一点点的同情起了韩妈。
连最后的救命稻草都不愿意替她说上半个字的好话,韩妈彻底萎靡了下来,眼里满是绝望和无助,任由着两个保安将她往外拖走……
走到韩齐身边的时候,韩妈忽然停下了脚步,满脸泪痕的瞟了一眼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儿子,“你真是够狠的……”
“妈,你得病了,就不要胡言乱语了,没有人会相信的。”韩齐脸上蒙上一层不舍和心痛,好像真的是个完美儿子一般,“妈,你放心,把你送出国去后,我会给你一大笔前,让人好好照顾你,让你安度晚年的。”
“我就有一个条件。”韩妈紧咬着下唇,哭花了的妆容诡异得有些吓人,“我要跟我小悦一起……她在哪,我在哪!”
韩齐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心虚了几分,心里又陡然生出了几分阴狠和不耐,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只能低声哄道,“行,等送你出国后,我把就把小悦跟你‘送’到一块,让你们母女长长久久的在一块……”
“你不用拿这话哄我,我自己养的儿子,能不知道养出个什么样的性情来?”韩妈一把推开身侧的保安,神情压抑而疯狂,“我就问你,你把我们家小悦送到哪去了?”
正当韩齐准备再哄几句时,冷的不妨,人群里忽然传来了夏翎轻快愉悦的声音,“咦?韩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吗?我还以为,当初韩齐送您女儿出国时,你就已经知道了这事呢……”
韩齐心中暗叫不妙,不等他开口打断话茬,夏翎却已经眼疾嘴快的噼里啪啦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倒了出来,“当初可是韩先生来求我,他是个警察,自然不能知法犯法,为了他身上的制服和他英雄之名,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知法犯法情况下,还用手段逃脱制裁,但由怕你这个亲妈的不愿意,所以跟我商量,可不可以用精神鉴定这个法子,先让她避开这场庭审,然后以精神疗养的名义,送到国外,按照国外的法律加重处罚,判处终身监禁,现在嘛……想必韩悦应该在国外的女子监狱待得挺愉快的?啧啧,不得不说,韩先生果然对得起他那一身警服啊,果然刚正不阿,令人钦佩。”
“她说的是真的?!”韩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了!”夏翎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然的话,打从韩悦出国起,你可曾有过机会去探望她?别信什么精神疗养院不允许探视的鬼话,监狱还允许家属探望呢,你见过哪家的精神病院不许人探望了?再说了,你以为,安抚我的怒火,真的有那么轻松吗?要不是韩先生的诚意满满,区区一个精神鉴定,就像逃脱法律制裁,真以为我夏翎是泥捏的,没有火气了?我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啊。”
不得不说,夏翎这么一通说辞,其实挺在理的,至少韩妈是信了的。
要不是自家女儿已经落得凄惨境地,以夏翎如今的地位和个性,哪里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这事?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韩齐的脸上。
这一巴掌,根本毫不留情,扇得他嘴角流了血,一侧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了。
因为跟赵胜峰的婚事,被韩齐这个做儿子的亲口斩断,韩妈已经对这个儿子的信任度低到了极点,现在,韩悦的境地和真相,犹如最后一根稻草般,彻底让韩妈心里那根弦绷断了。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畜牲!”韩妈气得浑身哆嗦,想到小女儿的贴心和懂事,心里疼得厉害,“你为了自己的前程,居然卖了你的亲妹妹,亏我那么信任你,还把小悦的事全都交给你这个亲哥哥来打理……你对得起我吗?!不、不……你连我这个亲妈都能卖了,更何况是你妹妹呢?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东西呢?韩齐,你给我听着,打从今儿起,你就不再是我儿子,你也别再叫我妈,咱们母子,断绝关系!”
韩妈这个人,虽然秉性贪婪、爱慕虚荣,但对这双儿女,还是有几分慈爱之心的,不然的话,当初韩大富死后,她大可以将俩孩子往夏家一扔,自己出去潇洒哥几年再回来,彼时尚且还年轻鲜嫩、姿色不错的她,不说金龟婿了,找个能供得起她挥霍的男人,也不算什么费劲的事。
可她没有抛弃这两个孩子,反而是带着他们,宛如吸血水蛭般住在夏家,窝在桃溪村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哪怕她依旧放浪,谁都有资格指责她的不是,唯独韩齐和韩悦没有。
“妈……”韩齐被打懵了片刻,眸底下意识的浮现出几分阴狠之色,很快的又收敛了,垂下眼睑,故作委屈的低声道,“你宁肯相信夏翎这么个仇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韩妈抱着胳膊,冷笑不已,“想让我相信你,行啊!你先把你妹妹给我找回来的,我就马上相信你!”
韩齐顿时哑口无言。
昔日亲密无间的母子俩,彻底撕破脸皮,恩断义绝!
这么一场好戏,夏翎看得满意至极,就差点送上一束鲜花,表示对这出戏的喜爱之情了。
屎盆子是她扣在韩齐脑袋上的,而且谎言的逻辑通顺,完全符合人物设定,不然,怎么会在场大多数人都对此深信不疑呢?
亲手毁了自家亲妈的婚姻,把人往精神病院里送,甚至被自己亲妈扬言母子关系断绝……
这么精彩的好戏,已经没有人再记得之前韩妈说过的堂兄妹苟合的丑闻了,对于夏家四房而言,算是彻底松了口气,有韩齐母子顶在前面,自家女儿的那点事已经不会有人太过在意了。
“其实,我觉得你们应该担心的,不是令千金的名声以及夏家的脸面如何,而是……你们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轻飘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惋惜。
夏家妯娌们猛地回头,却见夏翎端着高脚酒杯,里面装着的是度数浅到可以忽略的苹果酒,年轻娇美的脸蛋上浮现出浓浓的愉悦之情,仿佛看不出几人的警惕般。
“陆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夏家四太太第一个开口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们这三房,危险了。”最后三个字说得轻飘飘的,险些被人忽略过去。
夏家三个妯娌彼此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吭声。
夏翎耸了耸肩膀,灯光打在脸上,隐隐的浮现出一丝丝的阴影,声调清浅,带着几分游戏人的间的玩世不恭,“不用这么警惕的看着我,你们夏家就算是死光了,难不成财产还轮得到我来继承吗?嗤,别逗了,我就是很单纯的看韩齐不顺眼,想要玩死他而已,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那可未必。”夏家长嫂冷笑,“不然的话,西曼集团是怎么落到你手上的?”
“那是因为,我受人所托嘛!”夏翎笑吟吟的扬了扬酒杯,“诸位请放心,冬夏集团,我一分一毫都不想沾……”
几人不吭声,只会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夏翎。
夏翎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吟吟的道,“我过来,是想提醒诸位两句,你们应该庆幸,韩齐今天找了个猪队友,要不是韩齐母亲口不择言……你以为,以后夏家的财产会沦落到谁的手上?自家占着三房的位置,又在认亲酒会上勾搭上了四房的,等以后嫁入夏家,长期住在同一屋檐下,以韩齐母亲的手段,再勾搭上夏家长子和次子,简直易如反掌,到时候夏家四个儿子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你觉得,冬夏集团会轮到谁?”
夏家长媳皱眉,“陆太太多虑了,我们家那位,还没有这么饥渴,会跟这种货色苟且!”
“天底下,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要女人肯舍下脸皮,没有打动不了的男人……夏大太太还是别太自以为是的好。”夏翎撇嘴冷笑,压低声音继续道,“今儿这一出,韩齐舍弃了他自己的母亲,赵胜峰又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韩齐孤立无援……你们倒是可以猜猜看,你们家那位老爷子,会不会对他另眼相待,甚至给他一部分股权或是管理职位,算作对他的嘉奖?”
在场的三个妯娌,暗暗地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安生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