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算啦,现在你已经失去机会了。”
他刚想再度开口,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舌头的控制权——
不,不止是舌头。
手臂,大腿,从脖颈、脑袋,到四肢,到手指末端,像是被神话中美杜莎的视线看中,整个人都变成了石头雕像。
但他的思维仍能运转!心念电转间,他试图联系自己的邪灵向对手发动攻击。
……然而,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小怪物,却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扑上去,反而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腮帮子,最后……甚至缠住了他的脖子。
贪婪的,毫不留情的背叛。
冰冷的、阴森的触感透过人体要害,顺着内脏和脊髓蔓延。
这还不是结束,在这种身不由己之中,肢体却不受大脑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他随后转过身体,面对着走廊。他能看到,自己所有的同伴就在那里,他清楚每个人的位置……
这一刻,男人突然明白突然出现的女生想要让他去做什么了。
在清醒的状态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动手做出完全不受大脑控制的事情,这种恐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而更可怕的是,他知道自己将亲手创造悲剧,做出比他做过的任何一场噩梦都要恐怖百倍的邪恶行径,却只能在封闭的身体内狂嚎大叫,近乎疯狂。
他努力想要张开嘴巴,提醒大家注意,然而这一切终究是徒劳;他的意识渐渐濒临崩溃。
竺清月背着双手,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男人身边,将一把小小的餐刀放到他的手掌心上。
“我一路走上来的时候随手捡的。要小心点,别让人发现,好好使用哦。”
她微笑着提醒了一句,然后慢慢地倒退两步,将自己藏在楼梯投落下来的阴影当中。
……
男人迈着稳当的步子,走到其中一位正在架枪的同伴身边,伸出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有什么事……呃?!”
等对方疑惑地转过头来的同时,男人面无表情地用手捂住了受害者的嘴巴,手中的小刀刀片已然深深没入了这个人的胸口之中,殷红的血迹大片大片地晕染开来。
“呜——!!”
这具躯体上的活力生机点点流逝,迸发出的最后的激烈挣扎,在冷酷的手臂中悄然归于沉默。
男人松开手,尸体瘫软倒下。
他肩膀上的邪灵跳了下来,钻入了尸体的口腔中,顺着躯壳一路爬行,鼓起囊包,直到将内侧的血肉尽数吞食殆尽。
他直愣愣地瞪着面前的玻璃窗户。上面映照出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衣服上沾着死者的血液。
在此之后,他将成为亲手杀死一个个身边同伴的叛徒,做出和平日里的他迥异的行为;
等一切尘埃落定,等这一整层的人全部倒下,等剩下的人得知真相,任谁都会在愕然中意识到,他是个潜藏在队伍中城府深沉到可怕的间谍。
他慢慢伸出手,扯了扯嘴角,对着玻璃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活像个恐怖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
※
正当徐向阳和竺清月两人以截然不同、且很符合个人作风的不同方法清扫两边人马的时候,分裂后的观星会则摆明阵仗,双方领袖进行最后的较量。
说是“较量”,实际上真正在场的只有龙婆,孟正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在她的面前,一位金发女子正双眼翻白、嘴角流沫地斜躺再沙发上,被旁边的护卫们簇拥在中间;而从这个样子狼狈到惨不忍睹的女性嘴巴里,发出来的却是男人的声音。
“很抱歉只能用这副失礼的样子和你见面,龙婆女士。”
“无妨。”龙婆语气淡淡地回答,“在这儿的同样不是我的真身。”
“哈哈,那就彼此彼此了。”
“客套话就到此为止吧。林小姐呢?”
“……很遗憾,我们也不知道。”沙发上的玛丽小姐嘴巴像被丢到沙滩上的鱼那样无力地张合,与龙婆隔空对话的男人似乎正在长吁短叹,“我只是将能让她觉醒能力的契机交还给了她,之后她就消失了,包括眼下锦江市的这副局面,我们对此无力控制,更是一无所知。“
对方可谓毫无廉耻心可言,迫不及待要将锅甩得一干二净。龙婆反倒是觉得很有趣似地微笑起来。
“你觉得自己能利用神媒的力量,所以就万事大吉了吗?“
“这话该由我来说,龙婆女士,您的私心太重了,已经对计划造成了妨碍。”孟正冷哼一声,“你是打算再把林小姐重新交回去,所以才会留在这种地方,不是吗?要不然您现在应该已经陪着她在飞机上了。”
“身为高级顾问,我认为我有责任引导观星会全体走上更好的道路,而与一个大国政府交恶,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话?自从你擅自离开他们的监视范围,选择动手开始,就相当于已经撕破脸皮……”
话说到这里,孟正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对,你早就和他们搭上线了,所以得到一定程度内的默许……龙婆女士,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割舍和我们的关系吗?!”
“虽说名义上是同伴,但是不是真的同路人,终究得看缘分,而你们已经用行动给予了答案。”
“看来我们没有交流下去的必要了。“
玛丽小姐的眼皮急速翻动,似乎即将醒来。
“到此为止、我会离开这里,诸位就在此地告别吧。”
“你觉得自己有能力逃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