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玥怕他看出来自己紧张,假借咳嗽掩饰了自己吞咽的小动作,然后故作轻松,开始仰头打量电梯顶棚的装潢。
梁桉一觉得狄玥这姑娘挺有意思的,是她想要过来,见了面又紧张成这样,好像他能吃了她似的。
见她紧抿着唇,仰头看顶棚,他也跟着瞥了一眼。
电梯是复古西洋风,头顶那盏再普通不过的黄铜底座雕花灯,快要被她看出花来了。
他再不开口,她估计要杵在这儿,把花灯上有几条压褶纹理,都给数得明明白白。
也许是感应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狄玥也转头,看向他,眼底都是慌张。
梁桉一无奈地摇摇头,怕她尴尬,抛了个话题:“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哦!对,我叫狄玥。”说完这句,又没话了。
梁桉一笑了一声。
他这声笑,激起了狄玥某种胜负欲,她也找了个话题:“你......经常带只见过两三次面的女孩儿来家里么?”
她自己可能也意识到这问题的冒失,问完,没等梁桉一开口,狄玥的脸“轰”一下红了,摆摆手:“抱歉,当我没问吧。”
“不经常。”
梁桉一没说,实际上,这是他见她的第五次。
作者有话要说:
1.“向下兼容”解释参考百度百科。
2.马洛斯的需要层次理论参考《普通心理学》第九章“动机与需要”。
第5章 2014.2(4)
“叮——”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敞开。
狄玥第一次见这样的户型,一梯一户,走出电梯,就算是进了梁桉一的私家空间。
走廊里有种木调香,墙壁上做了几排装饰架,摆着植物、陶瓷、矿石、化石标本之类的小物件;地毯是暗色的,花纹复古;一棵枝叶蒙茸的“千年木”立在墙角。
几年前,狄玥有一次在公共教室上自习,遇见几个设计专业的学生,拿着图纸和设计效果图讨论作业。
他们带了一堆便利店买来的饭团、面包和关东煮,在讨论案例的间隙,把手里的食物大口填进嘴里,明明被噎得捶胸顿足急急拧开一瓶矿泉水,却也不忘记在ppt翻到某案例时,口齿不清地感叹:“这也太棒了吧!”
无趣的理科生对艺术类专业多少都有点崇敬,再加上那时候狄玥刚读到本科二年级,吃饭都要到学校教职工食堂和父亲一起,毫无自由可言。
她看着旁人的轻松快乐,挺羡慕,也挺向往,目光也就不受控制地落在他们那边。
他们那台17英寸的笔记本电脑,当时屏幕上所展示设计图,就和梁桉一家门口的风格挺像的。
狄玥觉得,既然这类风格都能当示例了,肯定是蛮厉害的。
她又想起“教父级室内设计师亲自操刀”这事儿,终于有了个话题:“你们这栋楼,每家门前都是这样的吗?”
梁桉一说他没去拜访过别人家,不清楚:“应该不同,我这个是随便摆的。”
他自己随便摆的吗?
可是看上去好舒服,有种松弛的、令人闲适的美。
狄玥被狄家拉扯着的那根“必须优秀”“必须努力”“必须......”的神经,随眼前景象慢慢松懈,像梁桉一挂在墙上的一株蔓,自由自在地垂下来。
但异性间暧昧的紧张,还是在的。
心脏也还是不安分地“哐哐哐”凿着她的胸腔的。
她跟在梁桉一身后,视线下意识随他的动作转移,看他把指尖按在指纹锁上。
狄家是没有艺术家的,狄玥也缺少艺术底蕴。
她只觉得梁桉一家防盗门的颜色很特别,说是黑色似乎也不全是,还有那么点点蓝色在里面,但她分辨不出。
后来熟悉些时,和梁桉一聊起,她才知道这门的颜色自有个很美的名字,唤作“绀蝶”。
而此时的“绀蝶”,像一扇禁忌之门。
临门一脚,狄玥是有打过一点点退堂鼓的。
21岁的年轻女孩子,哪怕迫切地想要摆脱、逃离,也确实太久没有机会独自做过决定了。
她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坚定。
但手机震动,继母在这个时候发来信息,打消了狄玥零星的犹豫。
阴差阳错地,继母做了这场浪漫冒险的幕后推手。
信息上是冗长乏味的说教,质问狄玥何还未归家。
很快,电话又打过来,催命符似的。
之前狄玥一直跟在导师身边,又在实验室待了很久,所以来电设置是静音的,只在屏幕上不断闪烁着数字。
梁桉一留意到她的手机,问了一句:“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