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说话倒是其乐融融的,氛围很像一家人。
狄玥丢掉擦鼻涕的纸,幻想着把他们的声音也丢进垃圾桶。
她嫌他们聒噪,戴上了耳机。
进入某音乐软件,点一下播放键,耳机里流淌出来的,是她上一次点过单曲循环的那首——
小野丽莎的《fly me to the moon》。
她习惯了专注做事,无法一心两用,听着音乐没办法专心看书,索性合上书本,认真去听。
可这首曲子,是梁桉一带她听过的。
一瞬间又想起那晚,她在梁桉一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天微微亮时才被他送去一间客卧休息,她残存的理性让她驻足,拉了一下梁桉一的衣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
总不好浮肿着眼皮邀人进卧室去,谁会想要睡一个满腹怨言的爱哭鬼?
狄玥思虑良多,局促地站在门前,反而是梁桉一笑着先开口。
他跟着熬了一夜,眉眼间看上去稍有些疲态,却仍耐着性子用歌德那句“没有在长夜里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来安慰她:“你看你多好,以后有资格谈谈人生了。”
末了,他塞给她一包柔软的纸巾,让她好好休息,甚至不忘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又想到梁桉一。
狄玥叹了口气。
实际上狄玥有尝试分析过,梁桉一为什么不和她打招呼。
最开始想法很乐观,觉得他是看见杜卓航和她站在一起,杜卓航又为她遮雨,因此而不开心。
她甚至冲动过几秒,想要立刻发信息去解释的。
可转念再想,又乐观不起来了。
他们两个才见过几次面?何至于感情那么深?
最理智最现实的分析,大概是,梁桉一对她没什么兴趣。
之前对她的照顾只是出于礼貌教养,而留便签给她大概是怕她难堪吧。
这样想的话,推掉和她看电影,并不是什么因为下雨,只是不想和她看而已。
又或者,他今天有其他约会。
狄玥猛然记起,她离开梁桉一家那天早晨,他陪她站在大门口等出租车,彼时他有一个动作:
抬起手臂,看腕表上的时间。
当时她以为,他只是觉得她的出租车来得慢。现在想想,也许,是他真的有其他约会也说不定。
他一定见了太多女孩子,美丽的、可爱的、有趣的、有才华的......
而她是...最能哭的一个?
越琢磨越是一团麻,后来狄玥索性不想了。
露水之缘而已。
自那晚之后,雨一直断断续续,没有真正停过,燕城还没到居民停暖期,屋子里是暖的。
但接连阴雨,狄玥天天在教室和实验室两边跑,吹几次冷风,伤风也就一直没好。
2月份的最后一天,凌晨时,狄玥做了个梦。
梦里又回到星期三,马路上湿漉漉地映着霓虹,她随家里人吃过晚饭走出饭店,继母说他们的车子满了,然后对着狄玥身后使眼色,“那就,麻烦你送狄玥回家吧”。
狄玥在梦里不耐烦地转头,忍不住想要怼人,可是一回眸,为她撑伞的人是梁桉一,他唇角挂一抹好看的弧度,垂头挨近些,才问她要不要同行。
她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
一梦华胥,再然后,狄玥就醒了。
确实是喘不过气,不过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鼻塞。
她起床找卫生纸,摸着摸着,摸到床头那把雨伞。
是梁桉一的那把透明伞。
狄玥做了个决定,今晚她要去找梁桉一。
既然要做陌生人,那就彻底不相欠,免得她总是挂念着。
得把雨伞和书籍还给他,买一瓶红酒还给他,对了......她还吃过他做的饭,那就再买一份外卖给他!
可是他还帮她解围过呢,这个怎么办?
要不,外卖买得丰富点?
梁桉一看上去是个有钱人,普通玩意儿他估计看不上,买一餐贵点的吧。
狄玥盘算着卡里的奖学金,最后在下午放学时跑去一家大酒店,提了当天店里未被预定过的最重一只澳洲龙虾,2.7千克。
但她没吃过这个,有种暴发户的俗气,不知道这么新鲜的龙虾,可食用方式很多,店家询问她加工方式时,她偏偏选了最不上档次的一种,只吩咐人家放辣椒炒一炒,心里想着,大龙虾小龙虾既然都叫龙虾,吃法应该差不多吧。
做好之后打包,她带着这只价格不菲的龙虾,去找梁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