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啊,有点吧。”
唐良灌下整杯咖啡,说其实这些不该他和狄玥说,但梁桉一那人,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着,过去很多和他们共事多年的朋友同事,都没看出过这些。
“狄玥,梁桉一他真的不只是不喜欢雨天那么简单的。”
春风慢慢,空气淡泞。
店里放了一首陌生的慢摇滚音乐,老板又哼着曲调,去擦拭他那些杯具。
大麻袋包装的咖啡豆堆积在角落,烘培机被擦得锃亮。
这是个很适合闲话生活的环境,可唐良面色凝重,让狄玥心里充斥着不安。
她放下咖啡杯,坐直了些:“那麻烦你......给我讲讲吧。”
作者有话要说:
1.“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出自《诗经》中的《子衿》
2.“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出自《幼学琼林·卷二·婚姻》
第35章 2015.3 西雅图
其实故事的一开始,就和狄玥预想中的情况,完全不同——
2014年2月23日的夜晚,她走进梁桉一的家。
他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气质最轻盈、松弛的,品味也优雅。
因此,狄玥曾在心里,羡慕地猜测过。
她想,梁桉一的人生定是一路顺遂的,家庭和睦、不愁钱花,所以可以随心所欲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任何压力。
可唐良推翻了她所有假设。
梁桉一母亲家那边,确实条件殷实。
梁母是燕城人,念大学时,认识了在校外餐馆勤工俭学的梁父。谁也说不上当年是怎样特别的缘分,让温室里生活的富家小姐,爱上了满身油烟气的穷学生。
家里人曾尝试拆散,但都无果。
到他们毕业那年,6月中旬毕业季,梁父家里老人突然病危,梁父回到南方小城,照顾老人。
仅仅十几天后,老人过世。
梁母家里经商,原本计划在那年梁母毕业后,举家去国外发展。
但梁父变成了孤儿,她毅然决定放弃出国生活的机会,离开家人,到南方小城去发展、去陪伴梁父。
老人过世后,梁家留下一间经营了近30年的早点店。
梁父继承了早点店,而梁母在附近找了家公司做文员。收入不算多,但两人感情很好,精打细算着到结婚那年,也攒够钱买下了早点店楼上的那套房子,作为他们的居住空间。
夫妻同心,也算是很好的生活了。
梁桉一确实出生在幸福家庭,父亲吃苦耐劳,母亲温柔体贴。
他很小的时候,一家三口坐在温馨的小家庭里,看春晚、包饺子,也去户外贴春联、放爆竹、看烟花。
父母很宠梁桉一,从小培养他学习音乐。
时隔多年,当初决裂的家人也渐渐恢复了联系,偶尔母亲收到国外寄来的信笺,脸上也并无羡慕神色。
她只是微笑着,提笔写下他们的生活琐碎,夹一两张三口人的照片,寄给梁桉一的外公外婆。
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光。
南方小城空气温润,梁桉一在父母的爱与陪伴下,生活得无忧无虑,拥有快乐美满的童年。
事情出现转折,是在他8岁那年的梅雨季节。
那天雨下了几乎整夜,梁父与往常一样,凌晨3点钟起床,为早点店做营业前准备。
他的手工牛肉丸,格外受街坊邻居的欢迎,每天都要排长长的队。
哪怕雨天,也有人举着伞冲进来:“梁哥,牛肉丸来五份啦,家里老小等着我买回去吃,没有牛丸汤,都不肯吃饭的啊。”
那时梁桉一上小学,阴雨天,格外犯懒,起床后睡眼朦胧地洗漱,晃悠到下楼,坐在早点店里的小桌旁,等父亲给他煮早饭吃。
惊醒他的,是外面的一声叫骂。
街上突然骚乱,对面巷子里有人打架。
赤着上身的男人揪着一个姑娘的头发,拖行她,那姑娘不知是哪里受伤,满身是血,狞呼不绝,但男人没有丝毫怜悯,满脸凶相,回身继续踢打她。
周围很多人围观,有人隔着人群用言语试图阻拦,但都被男人目光吓住,无一人敢上前。
不知是什么时候,梁父放下了手里的大汤勺,跑过去,勒令那男人放手。
那时候手机远没有普及,梁父向不远处电话亭的婆婆喊话,拜托她报警。
这个行为激怒了暴徒,上前和梁父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