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而深长的吻结束,他的气息忽然消失,她随即睁开眼睛,心底突然猝不及防的爬上一股浓浓的失落感,身侧的手蓦然收紧。
宁爵西已经站了起来。几步往酒窑的楼梯走去,长长的手臂扶在扶梯上,淡漠的嗓音道:“把协议拿给我。”
酒窑里散发着一股葡萄酒的醇香,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令人有种窒息感。
秋意浓歪在沙发里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轻易的同意,就在刚刚。他那么疯狂的吻她,她以为他还要再拖上一段时间。
扶着沙发慢慢坐起身,转念一想很快释然,离婚对于他这种成功人士而言能有什么损失,他这样的男人离了婚,一样深受异性的欢迎。没有了她这个绊脚石。他就可以和他的秦商商出双入对,从此随心所欲,利大于弊。
秋意浓在书房找到了宁爵西,他站在朝北的窗前,窗外路灯下有颗百年银杏树,与宁宅那颗有几份相似之处。
从睡袍口袋里摸出那张协议书。放到他书桌上,她却在旁边看到一份赠予合同,赠予人甲方一栏里是他的名字,受赠人乙方一栏是她的名字。
最下面是合同签订时间,是今天,也就是他刚刚签下的。
她不客气的把赠予合同拿过来,看着他颀长的背影,低低说道:“药厂的合同我拿走了,协议我也签好字。那张支票和婚戒我放在卧室的梳妆台抽屉里。”
宁爵西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他脚步移动,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在角落里摸出一只烟盒。
良久,他吐出好几口烟雾,眯着黑眸淡淡扫向她:“那两样东西是送给当时的宁太太的,你可以带走。”
秋意浓摇头说:“离婚就是离婚,我现在已经不是宁太太了。”
空气中一阵沉默。
他盯着她的脸,烟雾上升,视线像是一张网密不透风的罩住她所有的呼吸,视线的深处是黑洞般的风暴。
静了有整整一分多钟,他就这么看着她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烟雾钻进气管,她感到喉咙不舒服,扭开脸咳嗽了两声,手心中情不自禁溢着冷汗。
最后他收起犀冷如光的视线,猛抽了几口烟后哑声开腔:“毕竟夫妻一场,那些东西你最好带走,如果你不带走,我就扔掉!”
“可是……”
他不紧不慢的看着她,嗓音中透着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压迫:“再说你毕竟是跟过我的女人,一毛不拔不是我宁爵西的作风。就当是我给你的赡养费或是精神损失费,反正这段婚姻如此结束,是我不对在先。”
秋意浓的心尖微微颤动了两下,但她很快维持好面上的寡淡情绪:“好,谢谢三哥。”
呵,三哥……
男人眼露嘲弄,他们从认识到结婚,这个女人一向把他放在一个离她很远的位置上,以前他可以不在乎,反正她是妻子,然而现在,两人商量着离婚事宜,她却再次提醒了他一个事实,她的眼中从来没有过他。
所以,她毫不留恋,所以,她恩断义绝,所以她与薄晏晞联手对付他的时候,毫不手软,一出手就正中他的要害。
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他居然恨不起来,他居然一点都恨、不、起、来,真是可笑又可悲。
看着她把赠予合同拿在手里,仔细阅读上面的字,看着她低头拿笔在乙方一栏里签上字,看着她把合同小心叠好,放进口袋里。
他狠狠的抽着口中的烟,心脏也像那张合同一样被一叠再叠,压缩成极小的方块,紧的令他浑身疼痛。几乎连指间的烟都握不住。
拿到梦寐以求的地皮,它将彻底与她的名字捆绑在一起,秋意浓小心的放进口袋,用手在外面压了压,抬脸扯出一丝笑容:“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明天有时间的话一起去办下正式手续。”
宁爵西又重新点了支烟,并不看她,半晌模糊嗯了一声。
“我先走了。”她心情很好,见他没有回应,也在意料之中,走出去前替他顺手关上门。
等到书房再也没了响声,宁爵西才慢慢在椅子里坐下来,目光在她曾经站过的地方,趴过的书桌一角上来回定格。
一边猛抽烟,一边冷漠无语的看着安静而诡异的书房。
一支又一支,桌子上的烟蒂多到塞满整个烟灰缸,他仍给自己点了一支,也是烟盒中的最后一支。
他没有温度的眸光漠然的看着窗外的夜色,那颗树终究不是宁宅的树,这屋子里的人也终究挽留不住,一切都是假象,终究会消失。
秋意浓回到客房时间指向凌晨一点半,她苦恼的想着既然都签了字了,在这里住着会不会不好?
从衣柜里拿出行李箱。整理了一半,哈欠频频,眼皮直打架,干脆不整理了,先睡了再说,反正他也没赶人,不差这一晚。
倒头就睡,睡的又香又沉。
早晨起床时她头脑昏沉,恍惚在想,其实这段婚姻并不是太糟糕的回忆,起码她的失眠症治好了,不用再睁眼到天亮。
算是一件好事。
早上六点,她穿上一套灰玫色冲锋衣,提着行李箱出房间。
走之前,她想了想,去敲卧室的门,半天没人应,脚步随即移到书房前。又敲了半天仍是没人。
他出去了吗?
不管了!
她提着行李箱走出屋子,把所有东西一一推上车后,看到了旁边车库里他的几辆车,全都在,他没走。
秋意浓决定再进屋找他一次,这次找了一圈一无所获。最后她想起来了他可能在健身房,上次带秋画参加整幢别墅,她去过一次。
推开与餐厅相连的门,果然,他在里面。
健身房里所有器械一应俱全,综合训练器前。男人晶莹的汗珠顺着紧实有力的肌肤缓缓淌下,满眼都是男性荷尔蒙气息,看上去他在健身房已经好一会儿了。
秋意浓默默站了一会,嗓音平静温雅:“我走了,手续办好了把东西寄给麦烟青就可以了。”
“要走可以。”他漠然说道:“把东西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