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她们一路走来,身上的厚衣服也逐渐脱了下来,进到兖州境内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春装。
鹿清身上一袭墨绿色劲装,墨发高束,发髻上的飘带迎风招展。
时洺坐在她的怀中,身上穿着一件月牙白色的衣袍。
他看着周边被毁了大半的农田和房屋,处处一片疮痍的模样,忍不住抓紧了身下的衣袂。
声音有些沉重:“这都是被那些贼匪毁的吗?”
鹿清黑眸暗沉,眸光冷冽,“一群畜生!”
“救……救命。”
突然,一道微弱的呼救声从前方的废墟中传了过来,声音有气无力。
苏若白骑着马率先走了过去,谢泠和鹿清紧随其后。
绕过遮挡视线的废墟,躲藏在后面的人暴露了出来。
是个身形单薄的小儿郎,身上的衣服堪堪蔽体,眼睛很大,越发衬得小脸有些娇弱。
他看到四人后,先是害怕的朝后退了几步。见不是烧杀掠夺的贼寇,这才出声道:“几位大人,请救救奴!请救救奴!”
一边说着,一边磕着头,本就狼狈不堪的脸蛋再加上额头上的血迹,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你先起来回话。”
苏若白忍不住皱眉出声道。
小儿郎这才缓缓站起了身来。
见他满脸血污的模样,苏若白从怀中掏出一张素白的帕子递给了他,温声开口:“擦擦吧。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待在这里?”
那小儿郎颤着手接过帕子,欠了欠身,随后娓娓道来:“奴是这西河村的人,名唤莲哥儿。昨日村子被贼寇洗劫,全村上下就只剩下奴一个人了。”
说着,他一时悲从中来,又低声抽泣起来。
苏若白和谢泠看着这么一个娇弱的儿郎哭的如此凄惨,心间都起了几分怜惜。
坐在鹿清怀中的时洺却微微眯起了杏眸,看着底下的小儿郎总觉得有些古怪。
他看了眼态度明显柔和下来的苏若白和谢泠,扭头看向了身后的鹿清。
就见她面上神情不仅没有放松,甚至还冷冽了几分。
鹿清黑眸有些锐利的凝视着底下的小儿郎,语气有些犀利:“你一个娇弱的儿郎是怎么活下来的?又为何不向城内求助,而是躲在这里。你就不怕那些贼寇再次回来吗?”
莲哥儿闻言目光落到了鹿清身上,面容嘁嘁:“在贼寇进村的时候,奴的母父便将奴藏了起来。这才侥幸躲过了一劫。至于为何不去城内求助,实在是奴有心无力。”
说着,他将右腿的伤口暴露了出来。
“奴的脚被砸伤了。西河村离兖州城距离遥远,单凭奴一个人实在无法前往。若不是恰好遇到几位大人,奴怕是……”
他有些说不下去,又垂下眼眸低泣了起来。
鹿清见他这副模样,依旧眉锋不展,正想开口继续追问。
谢泠出声打断了她,“行了,鹿世女。”
她皱着眉看向鹿清,不悦道:“人家儿郎都这般可怜了,你就别问了。”
不过就是个娇弱的小儿郎,鹿清未免也太过咄咄逼人了些。
“是啊。”
苏若白也在一旁附和,难得和谢泠站在了一边。
她微拧了下眉,神情间带了几分不赞同。看着鹿清声音清润:“鹿世女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说罢,垂眸看向底下的莲哥儿,温声问道:“公子可还有其他家人?或者想要去何处?我等可捎带你一程。”
“多谢几位大人。”
莲哥儿连忙欠了欠身,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奴在兖州城还有个哥哥,他在城主府内当差,奴想要去投奔他。”
“我等也正好前往城主府,倒也算与公子有缘。”
苏若白闻言笑着说了一声,“正好可以捎带公子一程。”
“奴多谢几位恩人,谢谢恩人!”
莲哥儿说着又想要跪下来磕头。
被翻身下了马的苏若白拦了下来。
最终,她们还是带上了这半道救下的儿郎,苏若白骑马带上了他。
鹿清落后一步坠在三人的身后,眼眸依旧有些深沉。
时洺窝在她的怀中小声开口道:“妻主还在怀疑这个莲哥儿?他不是说了在城主府有个哥哥吗。”
他虽在一开始时觉得这半道出现的儿郎有些奇怪,心底有些警惕,不过在他说出城主府有个哥哥的时候便打消了疑虑。毕竟这事儿也做不得假。
鹿清却声音沉沉,“此事有蹊跷,他怕是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