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了就。”
下半夜的青丝渐渐缠在一起,响起一片湿濡的水声。
胭雪头晕眩一瞬,在跨过门槛时绊了一跤,好在她自己抓住了门槛,红翠端着吃的在她身后,差点盘子都要丢了,“姑娘。”
胭雪回头,唇色肉眼可见的淡了不少,她等那阵心悸和头晕过去了,才虚弱的笑笑,“我没事,这几日不知怎么的,老觉得胸闷气短。”
红翠松了口气,“姑娘要是不舒服就叫大夫过来看看,最近胃口是好了不少,可看着还是清减了。”
胭雪心虚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肉,“这还清减吗,我看我好像都吃胖了不少。”
红翠盯着她上下看了看,脸红的道:“姑娘是上面长大了些,今日我看小衣都该换了。”
胭雪也不好意思了,她近来胃口是不错,好的连谢狰玉都对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而红翠端来的点心,也是她饿了,去厨房里盯着厨娘做的,这时要送到书房去和谢狰玉一起吃。
路上听见一阵动静,胭雪疑惑的道:“怎地有敲锣声?”
很快又响起一阵铃声,胭雪听见府里动静,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听不懂的话,在青天白日的王府中格外的渗人。
她到了书房,就往谢狰玉处靠,跟他说了刚才听见的声音。
三津为她解惑道:“是大公子的夫人请来的仙人在做法事。”
胭雪一脸吃惊,“法事?”
三津看了看谢狰玉,见他没有反对,便继续说:“大公子夫人嫁入府中半载未见有孕,求子心切,就想做法事开好运,求得一男半女。”
这时外头管事来报,说是谢世涥有事让他来请世子过去一趟。
为了请谢狰玉,管事的进来还将是什么事说了下,“是朝堂上的大人,姓钟,还携了妻眷过来,高侧妃在大娘子院里陪着看法事祈福不便招待,王侧妃在宴客厅。”
谢狰玉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身旁的胭雪在听见“钟”这一姓氏时便不由得心跳加快,她疑惑,会是谁呢。
谢狰玉:“你也去。”
胭雪想不到他是对自己说的,愣了一瞬,脚步迟疑,“世子。”她担忧的唤了声,在谢狰玉停下来等她时揪着衣角,神色忧虑,“我去怕是要惹王爷不高兴的。”
她对那次被端王呵斥非常敏感,就怕这回被他看见再次惹他不悦,若是王爷很不喜她,世子能保下她吗。
她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谢狰玉却心意已决,“别让我重复。”
胭雪只好忐忑的随他去了。
到了宴客厅她才发现,这里头的客人,竟然有一位是她认识的,而另一位也不过一面之缘。
屋内沈怀梦同钟闻朝都在胭雪踏进来一步时,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她身上。
谢世涥在扫到胭雪时,见谢狰玉把这婢女又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眼神稍露不满,不过顾及钟闻朝和其夫人在,他也不好冲谢狰玉发火或是训斥他那婢女。
胭雪呼吸一重,觉得这屋里的气氛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她怕挨王爷的骂,进来后眉眼低顺恭敬有加,站在谢狰玉的座位后,毕恭毕敬除了穿着打扮的很好,姿态就是一个小小的奴婢。
钟闻朝放在茶杯上的手瞬间捏紧了,沈怀梦留意到了,伸手覆盖上去,眼中有着安抚之意。
谢狰玉瞥见后,将手里的热茶递给胭雪,“烫了,替我吹吹。”
他这一举动,至少烫了屋里三个人的眼。
第66章 狠心。
钟闻朝自胭雪进来的瞬间心神便震荡起来, 上回撞见谢狰玉与她抱在一块已经很尴尬了,他不好多看,匆匆一瞥, 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双眼睛。
此时再瞧胭雪,便觉得她没有哪里不像钟婉心的, 那双钟家人的眼睛别无二致,他那日在王府的宴席上见过那么多人, 无人眼睛像她般独特好看。
他沉稳的面色下心绪正激动非常,等听见谢狰玉使唤胭雪服侍时,犹如一盆冷水浇到头上, 钟闻朝瞬间清醒。
即便她同阿姐长的再像, 她此时的身份就是端王世子身边的婢女。
胭雪不曾察觉到钟闻朝和沈怀梦的视线, 夫妻二人瞧的很隐晦, 她整个心神又在谢狰玉身上, 要她替他吹凉茶水,她便照做了。
听着端王发话,向谢狰玉介绍上门的客人, 胭雪也跟着悄悄的抬眸。
那位钟大人她也是见过的, 身边的夫人还与她说过话,胭雪觉得真是巧了。
谢狰玉在钟闻朝目光变化下薄唇轻启,冷声问:“钟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钟闻朝盯着他, 很想将谢狰玉看个明白,也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 他留在身旁使唤的这个婢女是什么身份。
“本是无意上门拜访,突然想起上回兵部战车所用材料花费过大,所以想和世子再私下探讨一番。”
钟闻朝眼神暗藏深意,他相信谢狰玉也应当看的懂。
谢世涥:“既然钟大人找你是有要务要商, 你便带他去书房,钟大人比你年长,又是圣上看重的人才,你不可轻忽怠慢。”
谢世涥没看出钟闻朝向谢狰玉打的眼色,他只是担心谢狰玉不给钟闻朝面子才这样提醒。
谢狰玉嘴角带笑,居然比平常要好说话,“成啊。”
他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阵骚乱的动静,由远到近,打破了屋内怪异流动的气氛。
谢世涥当下脸色就冷了,“外头到底什么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在场的都听见,那动静颇为熟悉,胭雪也好奇的看向厅外,在发现一个手持木剑穿着青黑袍子头戴一张獠牙面具的人在外面做法,一路移动,身后还跟着高氏和段淑旖一行人等,已经逐渐靠近宴客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