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真久啊。陈炜都有些记不清当年第一次看到殷温娇的画面,倒是记得他们想要去找贼人报仇时,被法明师父给逮住,狠狠教训了一顿。
当年他被贼人杀害,如果身死去投胎我自然不会生气,可他明明魂魄还停留在这个世上,整整二十八年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法明长老救了你我,恐怕我们还要在他前面去投胎转世,更别说那个还在贼人身边苦苦支撑的陈夫人。这个人的出现,让佛子只有厌恶,没有任何欢喜。
一席话,说的陈炜忍不住的转过身去,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张又将生气挂在脸上的面容,盯着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看着对方脸上明晃晃的不高兴的表情,凡人和尚不但丝毫没有因为陈光蕊的无情伤心,反而觉得玄奘这个模样格外可爱。
陈炜咧开嘴,手肘推了推他的身,怂恿道:正好现在不困,我们去殷府一趟,看看她怎么样?
金蝉子一愣,明显没懂话题是怎么转到了这里。
凡人和尚大手一挥,潇洒的站起身来将他跟着拉起:就去看一眼,看一眼我们就走,反正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
二人出了藏经阁大门,连两只爱宠都没带上就要这样光明正大的去殷丞相家。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金蝉子看着前方斗志高昂的人,问了一个他很不解的问题:你知道殷丞相府在什么位置吗?
兴致勃勃要去探亲的某人,脚下前进的步伐快速转了一个弯,挑眉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客气的从佛子宽袖里捞出一串铜铃。
拳头大小的铜铃在空中响了起来,住在斋堂后方的常光跟石桑同时听到熟悉的召唤铃声。
石桑已经倒在被褥里瘫成一张狐狸皮,听到铃声后全身只有耳朵能动两下,表示自己还活着。
另外一位庙精则是体贴的抖开被子,将变成一张狐狸皮的同伴埋在下面,自己开门顺着铃声走了出去。
庙门口,陈炜只摇了三下就后悔了。
糟糕!我忘记了常光也被你的课程折磨了一天。
现在将被折磨一天的庙精还叫下来,显得他们二人简直不是人,深夜都不放过庙里的僧人。
陈炜将铃铛重新塞进佛子袖子后,没忍住的扬起嘴角看向一旁的佛子:说起来我们好像还真的不是人了,除了庙精还能找谁?
大半夜的,庙里的人估计都睡了下去,总不能叫一个普通凡人给他们带路。
叫本地的土地神出来帮忙吧。金蝉子想了一个新的人选出来。
化生寺庙门上的灯笼被风吹动,有一名头顶乌纱,鬓发蓬松飘耳上,胡须飞舞绕腮的老者,拄着盘根老竹拐杖从地下往上钻了出来。
上一秒心情极好的凡人和尚脸上当场没了笑容,冷眼看着那土地神从地下钻了出来,睁着昏花老眼就要给他们行礼。
陈炜余光看到打着灯笼往这边来的常光,当场避开了那土地神的躬身行礼,大步流星的走向常光。
作者有话要说:金蝉子:殷温娇一片真心错付,为她觉得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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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二更
长安城土地公公睁着一双昏花的老眼, 躬身行礼后才发现跟前的人少了一个,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旃檀功德佛的:小老儿见过圣僧,听闻圣僧想要去那殷丞相府, 特来为圣僧指路。
他这边说完, 那边陈炜已经走到常光面前,一脸歉意的看着这名庙精:我想跟玄奘去殷丞相府, 不知道那房子在什么位置所以想找个人给我们指个方向。
常光提着灯笼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圣僧还有那名陌生的老者,视线重新回到陈炜身上:殷丞相府我没去过, 不过朝上大臣都住在三门五凤楼前, 到了那里应该会好找很多。
陈炜看他脸上的倦容,有些抱歉的压低嗓音附耳跟他小声说话:你回去告诉石桑,明天一天都不上课,它可以多睡一会。
等明天一早,他就拉着玄奘出门,给庙里今天被学习压垮的学生们一天的放假时间。
这个消息让常光脸上的倦容都减淡了几分,扬眉笑道,石桑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后悔今晚没出来见你。
想到那只小狐狸, 陈炜问他:石桑现在没事吧?
让庙精来学那么复杂的梵文, 真是为难小狐狸了,刚才下课前瞅着对方的大尾巴,怀疑这样下去那条尾巴都要被学秃了。
提到自己的同伴, 常光苦笑着摇头:它已经累成了一张狐狸皮, 休息一个晚上再知道你的好消息, 应该就没事了。
陈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明天我上街给他买点好吃的送给他。
他们说话时,站在庙门口的金蝉子就看着那个方向,看着那人将那只庙精拦下来后, 靠的极近的说笑着。
甚至说道一半还凑过去压低嗓音,两个人嘀嘀咕咕起来。
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会开心成那样,连自己站在这里都忘的一干二净。
从来不是站着等待的佛子直接迈脚走向那二人的方向,一直站到陈炜面前,才看到说话的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他。
在说什么,土地神已经出来,他比常光对长安城更熟悉。
提着灯笼的常光隐约觉得圣僧此刻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友好。
在聊石桑的事情,你去将那个人送走吧,我想让常光带我过去,或者我们分开走,你跟那个土地,我跟常光,看我们谁先找到殷丞相府怎么样?陈炜看到那名土地公公,明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可是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坏脾气。
当初他从通天河内爬了上来,经过地灵县,又经过那座有狼妖的高山时,那是他第一次彻彻底底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在那只狼妖被天雷劈中之前,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求了当地土地公公出来帮他一把。
可是没有。
一直到他被娇娥嫂子从树下当成尸体拖走,土地公公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西天取经十年,师徒四人一路西行不知叫了多少次土地,每一次有喊必应,哪怕现在玄奘只是提了一句名字,对方也连忙从土地钻出来等待吩咐。
唯独他叫的那一次,被拒绝了。
从那天起,他没有拜过任何神仙,在金山寺也好,在化生寺也罢,每一座殿内的菩萨他都没有上过香供奉过。
那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那些神仙看到的从来不是他,给的所谓面子礼貌也从来不是因为他。
只不过是因为如来的二弟子在他身上,所以这些神仙才会给他面子。
一旦玄奘离开,就再也不会有神仙搭理自己。
他的怒气来的突然,金蝉子没看懂他怎么会突然生气。
佛子将第十世的记忆快速翻找了一圈后,依然没找到答案,只好先示意身后的土地神归位,又对着常光道:你带路吧。
常光在前面给他们带路,后面金蝉子看着明显生气的人,第一次显得无措,只好放慢脚步跟他一起走着,想等着他愿意告诉自己后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