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李氏嘴里咕哝了一声,这女子忙放了手里的抹额,上前去查看,李氏闭眨了几下眼睛,这女子扶起李氏坐了起来,李氏方才喊道:“卢风啊,给我端盏茶来。”
卢风微微笑着答应了,端了一杯温热的茶去喂,李氏就着卢风的手喝了一小口,卢风忙又放了茶盏,去给李氏拿鞋。
李氏享受着卢风的服侍,满足的道:“想不到,我半辈子没享受到儿媳妇的服侍,临了临了又得了一个,倒是我的福气了。”
卢风抿了嘴笑,温顺的道:“卢风可不敢当,老祖宗喜欢卢风,是卢风的福气才是。”
卢风扶着李氏出了内室,小丫头打了水来,卢风又亲自服侍李氏擦了脸,搀了李氏去坐了,才又去取了抹额来收尾几针,张开编贝齿咬断了线头,放在膝上来回摩挲两次平整了,才递给李氏看。
“老祖宗,您瞧瞧,这个花色可还合适?”
李氏接过来一看,青色底子,绣的宝相花纹,锁边细心的用万字不断头纹锁了,正中间又镶了一颗翠绿的祖母绿玉石。
李氏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配色和针脚,也是你做得出来,再好不过了。”
卢风便受宠若惊的道:“老祖宗看得上就好,婢妾给老祖宗戴上试试。”一边站起来给李氏解了原来的抹额,又把将将做好的戴上了。
李氏伸手摸了摸,道:“大小合适,也软和,就戴着吧。”
卢风左顾右看了一番,点头道:“老祖宗戴着这个看着很精神。”旁边伺候的丫头也忙凑趣说看上去年轻了好多,把个李氏捧得合不拢嘴。
一屋子的笑声让跨进院子的严谦搞不清楚状况,进了屋子见李氏满脸都还带着笑意,上前的去行了礼,道:“母亲遇到什么喜事了?”
李氏笑呵呵的拉了卢风的手,道:“我的儿给我寻了好媳妇,瞧瞧我这抹额,颜色用的好,针脚也细,人又孝顺,是个好孩子。”
严谦看着低眉垂手的卢风,素着衣裳,雪白的小脸和细细的脖颈,想起在床上摆弄的那些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姿势,和眼前这个乖巧可人疼的少女结合起来,不由得就咽了口口水,笑嘻嘻的道:“母亲说的是,本就是该孝敬您的,儿子成日里忙于公事,有卢风陪着您,儿子放心多了。”
李氏越发满意了,道:“这孩子成日里也不爱穿些个鲜艳衣裳,年纪轻轻的学些个婆子做什么,我那还有些料子,待会儿拿了回去,好好儿做几身衣裳穿来给我瞧瞧。”
严谦作势弯腰谢了,“还是母亲大人疼儿子。”
李氏哈哈大笑,道:“又不是给你的,你急什么?”
卢风羞得满脸通红,忙躬身谢了。
李氏看着,就笑道,“快领了回去吧,我这里不要她伺候了。”
卢风忙道:“老祖宗,老爷那儿有人伺候的,妾在这儿伺候老祖宗用膳。”
李氏笑呵呵的道:“去吧去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卢风无法,只得跟了严谦出了李氏的屋子,到了芙蓉院,刚刚一进门,严谦便捞起卢风扔到了床上,一边脱着衣裳一边道,“方才你在母亲房里,摸我哪儿了?啊?我看你是痒痒欠收拾了?看我不弄死你个浪货。”
这严谦,花街柳巷混了个遍,学得些腌臜话,在这床榻之上却越发觉得带劲,门口的迎春听了脸红心跳,忙不迭又退开好几丈。
这卢风,房中术学了精,又会卖乖,严谦也着实喜爱她的颜色,卢风琴棋书画也都通,和严谦谈论风花雪月也是可以的。严谦越发觉得得了个好宝贝,倒是少了去花柳巷的次数。
卢风房中妖娆,人前却端庄贤淑,和李氏搭上后,一个刻意奉承,一个又嫌弃正经媳妇,两下一合,立刻就得了李氏的眼。
李氏得了卢风的小意逢迎,越发见不得姜氏成日里端着个脸看是尊敬有加,让干什么却拖拖拉拉推去推来的性子。当着姜氏的面都给了好几回难看,这卢风却表现得诚惶诚恐,给姜氏请安也都顺了姜氏的意,挑不出半点错来。
姜氏的贴身大丫鬟冬至看不惯,明里暗里说话有些不好听,反倒被姜氏说了几句,姜氏不喜严谦,也就不管他如何闹腾,只要不惹事,姜氏都任了她去。
这卢风与严谦在房中厮混了半晌,把严谦伺候舒爽了,让丫头打了水来净身,卢风正在净室里清理,迎春压了声音道:“姨娘,您这月的小日子可是没来的。”
卢风一双手浸在水盆里半晌没有拿出来。
迎春又道:“不若求了夫人请个大夫来瞧瞧?”
卢风道:“先别急,万一不是闹了笑话。”
迎春有些担忧,道:“如若不瞧,姨娘日日伺候老爷,出了什么闪失怎么办?”
卢风伸出了手,任迎春拿了帕子擦,道:“先捱过这几天再说。”
迎春不敢多话,只端了水盆出去了。
到了夜里,严箴手里正看着这几次给顾府提亲的人家名单,季匀门口敲了门便推了进来,道:“爷,云雕传来消息,老夫人派的人果然去了莲花庵。”
严箴抬了头,道:“可有纰漏?”
季匀道:“陈大人已经安排好了,那在莲花庵养大的小姐确实是暴病亡了的,又是个落魄人家托的,再没有亲眷了,莲花庵上下也都打点了,再无纰漏。”
严箴微微点头,脸上的容色柔和了一分。
季匀却面有担忧,又道:“爷,如今顾家这边倒是再无破绽,只是黄侍郎那边?还有后院里的凌姨娘,和那个、那个凌姑娘,爷怎么处置?”
严箴皱了眉头,道:“黄平江想必比我还急着撇清她们和凌家的关系,这个倒是不怕,至于她们,也都知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在眼皮底下,暂时翻不出去。”
季匀道了是,见严箴再无吩咐,便退了下去。
严箴接着翻看报上来的名单,居然连何家都去了?严箴心里郁卒,这才露了几面,果然是不该让人看到的。
越想心里越觉得挂念,也不知道这只小狐狸现在在做什么,手里的单子越看越心烦,站起来转了两圈,推开了门,便往城南奔去。
夜幕降临之时,京城里华灯初上,偶尔遇到的大宅檐下成排的红灯笼显得有些喜气洋洋。
严箴觉得有些急切,脚下便加了速度,暗悔方才没有骑了马来。
如今春风微暖,扶风开窗,点了一盏灯正在翻开一本游记,木棉又在给扶风做鞋,蜡烛偶尔爆出火花“辟剖”一声,秋桐揭起灯笼,拿起剪子剪了灯芯,又盖上了,坐下继续打络子。
顾谷之听说扶风喜欢些话本子,但是都涉及了些情爱,顾母不允,顾谷之便偷偷让慕娘给扶风偶尔带上一本解解馋。
扶风也是着实无聊得慌了,成日不是和木棉秋桐玩,便是和圆圆慕娘,偶尔有个什么宴席,扶风也不敢去,如今及了笄,越发有人问去亲事了。
扶风今日看的一本话本子是市面上流行的雁南飞的《东枝》,扶风一边看,一边捡了碟子里的小樱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