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传来了消息,道是侯爷来接姑娘回府了。
顾母将手里的孙子送到了暮娘手里,对着扶风道,“我知侯爷待我儿好,我便放心了,只是这侯府高门大户的,我们着实帮不上什么忙,你自来乖巧孝顺,我也不多了叮嘱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回来与我说,母亲便是拼了得罪人,也要护着我儿的!”
扶风听着顾母掏心窝子的话,泪水涟涟,拉了顾母的手不松开。
顾母笑着给扶风擦泪,道:“你这丫头就是眼泪太浅,有什么的,都是在京里,见上一面也并不难的,这就去吧,别让侯爷难等了。”
扶风哽咽着应下了,出了二院。
严箴接着扶风上了马车,皱着眉看着眼睛通红的扶风道:“这是怎么了?”
扶风心里既难受顾母对自己的牵挂,又揣着香榧的事,想了又想,如若自己就此当作不知道,自己怕是不能原谅自己。
扶风下了决心,如今自己与严箴心意相投,如果不是很棘手,救得一命算一命,便抬了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严箴,道:“爷,黄侍郎府上有个妾室,爷有没有办法救她一救。”
严箴看着为别人的事哭得两眼通红的扶风,微微笑了,道:“我当是什么大事,我答应你便是,怎的还哭起鼻子来了?”
扶风哪里想到这事儿如此顺利,见严箴答复得如此爽快,一肚子苦求的话就憋在了肚子里。
严箴看着呆愣的扶风,嘴角弯起,伸手就揽了扶风,心里却是在想,自己这小狐狸心善得没边儿了,恰恰自己爱的就是这心善,却又不与自己见外。
眼见着扶风这两日里转变,在李氏面前突然间的圆滑讨好,在母亲面前真心实意的恭敬,对自己却是真实模样,感觉扶风就是一个千面人一般神秘,越发觉得自己寻着最合适自己的人。
如今侯府里正缺的就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当家主母,严箴只当扶风是一朵娇弱的鲜花,少不得自己护着罢了,只那日太夫人寿宴上扶风傲然面对众人的怀疑,一脸冷凝,倨傲说出自己不屑于去做的样子。
那样子犹如一朵被狂风暴雨吹打仍不低头的荷花,深深的刻在严箴心里。
二人一个有情,一个有义,严箴便瞒下了救下香榧的难度,一口答应了向自己相求的扶风。
扶风得了严箴的应允,方才开始担忧,一时左右为难,如若就此不管,难免心里难安。如若太过于复杂,牵扯影响到了严箴,自己又不愿。到底还是说道:“爷,那可是犯官家眷,如今又是在牢里,会不会太难了?”
严箴见扶风担忧,笑道:“既然你问起,我便与你说说,那妾室已经被太子掳走了,此事怕是得徐徐图之。”
扶风大惊,道:“爷,罢了,切莫和太子对上,万一得罪了去,我如何对得起爷。”
严箴冷笑道,“爷会怕得罪人?”
扶风感激严箴,又见严箴一副傲对天下的模样,又爱又佩,抬头就对着严箴嘴角啄了一口。
扶风如今换了一个身份,心里的自卑心理消失殆尽,越发与严箴坦诚,严箴向来又是个爱她的,二人感情越发深厚,一路缠绵回了府。
新婚三日后,扶风便要渐渐理起事来,自然是要从严箴院子里开始,严箴居所是侯府主院,未成亲时多空置,如今成了亲,扶风少不得一一打理起来。
司棋很忙,忙着帮扶风收拢嫁妆,忙着理清院子里上下关系,忙着督促扶风养身护体。
这日司棋领着两个丫头去私库房给扶风寻几个梅瓶古董做摆设,司棋现在很满足,守着扶风,看她成日里幸福得眼睛弯弯,再好不过了,倘若再过一年半载,添个孩儿,那就完美了。
司棋只想好好的守着扶风,没少派人私下打探卢风的动静,卢风却安安静静,仿若未知。未风听说李氏和姜氏做主领进来的,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和扶风说起。
司棋只得暗暗提防,这俩随侍的小丫头约莫十三四岁,均是之前主院的三等丫头,因办事周全,被司棋提了起来,自是对司棋言听计从。
一个瓜子小脸,眼睛狭长,鼻子尖尖,看着有些许厉害,叫锦红,一个鸭蛋脸,腮边一颗小痣,笑容温和,温柔无害的样子,叫绸绿。
司棋看着木棉和秋桐年纪日渐大了,就想提了这两个出来教导着,回头填上木棉二人的缺,自然也是挑了又挑,这二人一动一静,一个厉害一个温柔,倒是互补,又都是精明的。
司棋平日里每每做事都带上二人,今日也不例外,锦红对于司棋的看重自是受宠若惊,今日得了与司棋一道去库房领古董的差事,收拾得利利落落的出门。
库房在主院后方,需要穿过几间厢房,走过一片小院,小院里如今无人,院子里草木修剪整齐,像是经常打扫的,司棋便问锦红,“这处房舍是何人在住?”
锦红道:“现在并无人住的,只是之前太夫人交代给未风姑娘住,老夫人没有答应,道是未风姑娘不够格,便闲置下来了。”
司棋一惊,心里着急,这未风竟然先进了府,虽说扶风样貌出色,那未风也不是个差的,但凡男人哪个不是想要左拥右抱,严箴相必也不会免俗。
当日那扬州府凌家时下的夹竹桃毒,虽说最大嫌疑人是卢风,未风却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扶风身为夫人,这未风是何身份,为何没有听顾林氏提起这严箴纳了妾?
司棋疑惑,便问道:“这未风姑娘是何身份,为何还要单独给她置了院子?”
锦红面带鄙夷,道:“听说是侯爷外头带来的,只是听老嚒嚒们说起这未风姑娘竟然是还没有服侍过的,一个通房丫头而已,成日里端着个小姐的款儿,奴婢最看不上了。”
司棋面色一冷,道:“这未风姑娘如今是住在哪里,怎的不见她前来给夫人请安?”
锦红道:“如今在青竹小筑呢,姑姑可要唤她前来教导一番,夫人大婚第二日,她便要去打搅夫人,被范麽麽撵回去了。”
司棋想了想道:“暂且不用。”
绸绿默不作声跟在二人后头,转过小院,绿绸突然道:“姑姑。”
走在前面半步的司棋疑惑的看向绿绸,绿绸抬头对一角花架子努了努嘴,道:“那就是未风姑娘。”
司棋外头一瞧,花架子旁吊着的一架秋千上,坐着的可不就是未风。
未风此时显然也看到了司棋等人,一脸隐藏不住的震惊。
锦红见呆愣着盯着司棋未风不站起来行礼,喝道:“未风姑娘,这是夫人身边的木姑姑,你成日里不来前院点卯也就罢了,怎的今日见到也不行礼,成什么体统!”
未风忙打叠了精神,上得前来行礼。
司棋淡淡嗯了一声,端着手走了。
锦红本想再数落两句,只是司棋已经走出好几步了,只得咽下了嘴里的话,三步并两步跟了上去。
未风呆呆看着远去的三人,下唇咬得绯红,半晌,道:“红叶,你可看到了。”
红叶低着头,恭声道:“奴婢看见了,是司姑姑不会错,虽说叫的木姑姑,可是司掌事我们是再熟悉不过的,再不能认错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