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女士夸奖了。”宋爷爷一边笑着说谦辞,一边悄声提醒了身侧的儿子。
宋父的经验和阅历比不上宋爷爷,这几年在国营大厂又是一直被捧着的。
听了明璃的话,他心里的不满不由带出了些,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还是宋爷爷提醒,宋父才收敛了几分。
简单寒暄之后,宋父和宋爷爷落座。
宋爷爷神色慈祥,惊讶地问:“没想明女士对茶文化还有一定的研究?”
“稍懂一些皮毛。”明璃的动作不急不缓,声音也带着一股优雅的韵律。
“比如说有的茶树,哪怕有上好的阳光和雨露,生长出来的茶叶仍然是苦涩难以入口。”
“而有的茶树,尽管生在无人问津的悬崖峭壁,受尽风吹雨淋,产出的茶叶却是最顶尖的档次,品完之后只觉唇齿留香。”
碧绿的茶叶在滚烫的开水中沉浮,明璃执着茶壶倒了两杯茶汤,推到了对面的宋爷爷和宋父面前。
“宋先生,您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明璃的礼仪无可挑剔。
可是在她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神中,宋父却觉得自己压根无所遁形。
所做的一切伪装都成了白用功,显露出最深的不堪内里。
宋爷爷的神色也僵硬了一瞬间。
明璃的话外之意,他何尝听不出来?
只是,最开始的道路就选错了,他们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宋余已经对他们失去了一切的期待,他们只剩下宋青志一个孙子,已经不能再失去他了。
“明女士茶艺不凡。”宋爷爷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茶,赞道:“苦而不涩,唇齿回甘,余味无穷。”
不愧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即使失态也只是刹那,很快便又是完美无缺的表面功夫。
明璃心下叹了一声,面上却看不出来任何改变,只敛眸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汤。
她并不着急。
就好像品茶一样,唯有足够的等待之后,才能品尝出最佳的风味。
然而明璃不急,宋爷爷沉得住气,修为差上一筹的宋父却不行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明女士,我们也别绕弯子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能放弃对付青志,放弃对付我们宋家。”
宋余那个小子再有本事,才多大年纪,能给明璃女士带来多大的收益?
明女士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商人。怎么会看不明白,究竟哪一笔交易对她来说才更加的划算?
宋父心里想得很清楚,不就是咬咬牙大出血一把吗?
——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为了宋家的发展不再有波折,一切都是值得的。
宋父一开口,宋爷爷就知道不好,可惜他终究慢了一步,没能阻止宋父的话。
听完他的话语,宋爷爷气得胸口都疼了,暗骂了无数声蠢货。
只有逆境才能真正看清一个人的品格。
没想到他一直得意的优秀儿子,竟然也是个认不清形式的愚笨之人。
他把明璃女士当成什么了?
以往那些他们挥挥手,随意?????给上一点好处就能打发的人?
他们压根不是一个量级上的,无论是资金还是渠道,明女士都不知道比他们宋家要强上多少倍。
何必为了这些蝇头小利,和他们虚与委蛇?
最重要的是,聪明人总能从一句话中分析出许多意思。
比如说明璃,便已经从宋父熟练的口气中发现了诸多隐秘。
说得这么顺口,这种行为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宋父用这种手段说服过多少人?
以至于面对她的时候,这些话直接脱口而出,完全不需要思考的时间。
“宋先生真是大方,不愧为人杰。”明璃举杯敬了宋父一杯,笑道:
“听说您现在在京市国营大厂高就?难怪呢,说话就是有底气,令人佩服。”
调查宋父的思路有了,京市那边可以动起来了。
“明女士说笑了,他年纪不大,难免胡言乱语,您别放在心上。”宋爷爷出言弥补。
“年纪不大?”明璃放下了茶杯,语速很慢,又摇头重复了一句:“宋先生看起来确实年纪不大。”
是的,也就生了个比明璃还大了几岁的儿子,虚长了她二十五六-七-八岁吧。
宋爷爷:“……”
以宋父的年岁,在其他身份相似的国营大厂厂长面前,自然能称一句年纪不大。
但在二十岁不到就创下几十亿美金身家的明女士面前,那简直就是毫无可比性,惹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