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当局者迷了。
几百块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甚至还抵不上在漂亮国吃一顿饭的钱,不如给家人买的一份礼物贵。
可是对现在的华国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尤其是对一个刚刚满了十八岁的少年来说。
手里的钱太多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
全花了倒没什么,但是明璃担心,这笔财富会成为明珀堕落的源头,引导他变坏,甚至给他带来危险。
“说到底,还是我没上心,大意了。”明璃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我惹出来的事儿,还是得我自个儿想法子解决。”
到底是她的亲弟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了歪路。
把一棵稍微长歪的树苗掰直,于明璃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儿,就是花些功夫罢了。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起来了,许多站在风口的人抓住了时机,扶摇直上。
但同时也滋生了许多鱼龙混杂的灰色地带,坑蒙拐骗的事件层出不穷,麻将扑克的赌博场所也悄然兴起。
京市某棋牌室,噼里啪啦的麻将声音响亮。
为首的那人脖子上挂着根足金的金项链,嘴里叼着根烟,吊儿郎当地一推牌。
“自摸,胡了,给钱给钱!”他吐出了一口烟圈,翘着二郎腿,一副得意的样子。
“大哥今儿个手气真不错!”
“又是自摸,我输得裤子都快掉了。”
“算算,自摸是两块钱,还有上几圈的三块五,一共是五块五。”
其他三人纷纷追捧,或是痛快地掏了钱,或是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清了账,很快又开了一局。
金项链的对面坐的是明珀,他洗着牌,瞧着金项链当下心情不错,貌似不经意地问。
“大哥,就咱们投进火车站的那笔钱,什么时候能看见收益?”
明珀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唉声叹气道:“小弟最近手头紧巴,马上要结婚了,对象家要彩礼钱呢!”
明珀是个脑子灵活的。
从明璃那儿得了不少钱做启动资金,他立马就盯上了火车站这边庞大的市场,结识了金项链等人。
金项链一行人在火车站附近开了个棋牌室,还做着倒买倒卖的勾当,油水很足。
其根本原因,不是他们有多强的能力,而是搭上了一条厉害的线,背后站着个地位不菲的大人物。
明珀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很快就厚着脸皮和金项链他们打成了一团,试图沾一沾那位大人物的光。
只是他到底初出茅庐,不知道人心险恶。
前面几笔交易赚了些小钱,七哄八哄地把腰兜里的四百多块全投进去了,到现在也没听个响声。
只被这些所谓的“大哥”留在这里打牌,一天输个十几块钱,偶尔才能赢个一两块。
他也回过味儿来了,自己这是被坑了。
可是已经晚了,金项链不是他能随随便便得罪的人物,钱也全部被套进去了。
不甘心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困在这里没法子脱身。
“不急不急,要放耐心点,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咱们运货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金项链随口敷衍了几句,打了张幺鸡出去。
“碰。”左手边的小弟笑嘻嘻地捡了牌,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明珀也摸了张牌,锲而不舍地苦着脸道:“大哥,我是真没办法,家底子全空了,总不能让对象跑了?”
“要不,我能不能先拿一部分钱回来,投资的占比少一点,最后分利润的时候少要点?”
明珀拱了拱手,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然而金项链丝毫不为所动,只不耐烦地一把推倒了麻将。
“你以为这是游戏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钱都拿去进货了,我从哪儿给你变出来?”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催催催,真没意思!当初是你主动要投资的,又没人逼你!”
金项链呸了几口,骂骂咧咧地起身掀帘子走了。
其他两个小弟赶忙追了上去,有一个还好心提醒道:“大哥就是这么个性子,你也别难受,过几天再来好了。”
说完,匆匆忙忙地小跑着追了上去。
只剩下明珀一个人坐在牌桌前,深深地叹了口气,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捂住了脸,使劲地揉了揉,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
那笔钱,怕是真的要不回来了……四百多块,那可是四百多块……
帘子里,原本故作生气的金项链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他慢吞吞地吐了烟,扔在了地上,用脚使劲地踩了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