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自己之前怎么会那么死心塌地地为了她做了那么多龌龊之事,毁了一生清明,直到现在才觉悟过来。
他将头艰难地向傅灵佩转去。
“静疏真人,对……对不起……”
他蓦地滴泪,唇边苦楚,强撑着口气道:“请帮我与马元和孟娇说一声……如果他们还在的话……对不起……”
“对不起……吾对不起……师尊教导……一生愧悔……”哭叫了一声,捂胸的手蓦地落在了地上,头耷拉了下去。
年轻男子的胸口被整个洞穿,白衣法袍沾染了四溅的鲜血,显然是活不成了。
傅灵佩不语,静静帮他阖上微开的双眼,冷冷地看向傅灵飞:“又一个为了你死的男人,好一番情深义重!”
她仍然不太明白,明明这孙宇是爱惨了傅灵飞才会为她而死,为何死前却似不认识她一般,或者说,清醒了?
傅灵佩没有接触过后世成千上万的浩瀚书海,自然不明白,这世界上,有一种体质,叫玛丽苏。
这光环笼罩之下,有些男子受其所惑,为其生为其死,直到死亡才能明悟解脱。
孙宇是其一,但绝不会是最终。
傅灵飞哀了不到两秒,就站了起来,手中持着一张黄色纸符,符上灵光晕晕。
万里遁形符!
她手里居然有这样的好物,傅灵佩手一扬,正要打断她施法,却发现符已经被丁一以同样的方式抢到了手中。
两人互视一眼,不待傅灵飞有何动作,同时拔剑就砍!
火势蔓延,雷光闪烁,同样的心剑,一主生发寂灭,一主酷烈霸道,吞吐着剑势,排山倒海般向傅灵飞袭来。
这样的攻势,任哪一个金丹修士来,都躲不过。
傅灵飞绝望地闭眼,到这个地步,她已经不敢侥幸。心里却不甘地嚎叫,如果当真要让她在此殒命,为何还要给她水灵跟,给她金丹修为,给她无尽的运道?
似乎她的不甘带来了运道。
只听一声“咦”字,傅灵飞一睁眼,已到了一个温柔宽阔的怀中。
傅灵佩收剑,脸色惊疑不定,此人,与傅灵飞什么关系?
眼前人罩在一片云雾中,看不清虚实,一身气息深沉如海,莫非是元婴修士?
她停手抱剑道:“前辈是?”
丁一在一旁依样收剑,静默不语。
“哼,好得很,两人打一个,倒是挺有本事。”来人喜怒不辨,手里拥着傅灵飞,鼻子哼了一声。
傅灵佩眼帘微垂,神态恭敬:“此人乃天元门叛徒,我等在清理门户,请前辈勿要多加干涉。”
点出天元门,玄东界修士便是化神,也还要斟酌一番的,除非是打算打杀两人。
“哼,我还偏不给了!”那人猖狂一笑,平平一掌袭来,人已经拥着傅灵飞到了远处,瞬间不见了。
声音还远远传来:“这小友与我有旧,本君还真听不惯你们那些牛鼻子老道的规矩!”
傅灵佩只觉浩瀚的掌力从那轻描淡写中向她涌来。
元婴修士使用的是元力,比之灵力高了一级,是质的变化,更不用说是元婴后期了,寻常金丹根本不能挡。她连连掐指,试图挡去那扑面而来的掌力,脸涨得通红,灵力不断地涌出,试图削弱那一层一层的元力。
还是太弱了。
看着还剩下一半的元力之掌,傅灵佩叹息着,却被拥入一个宽厚的怀中。
丁一用力扯过她,一手挥出,气势节节升高,竟然堪堪与那剩下的半掌持平,互相抵消。
傅灵佩惊愕地望着他:“你,你……要元婴了?”
丁一来不及瞥她一眼,将她往远处一推,人顺势往地上一坐,抛出一个巨大的五行阵盘,口中憋出两字:“护法!”
身前的半空中滴溜溜转着的,正是离缘印和流云石。
傅灵佩茫然地看着他。
丁一额间青筋爆出,双眼泛红,身上的灵力不断鼓噪,黑色的法袍无风自动。他十指掐诀,手势快得几乎看不出来,巨大的五行盘亮了起来,首尾相连,蓦地一动,钻入地下,周边也开始亮起无形的法纹来。
这是要结婴了?
可就算是傅灵佩有限的阵法知识来看,这阵法,逆转阴阳,不对啊?离缘印和流云石同出,他究竟是要干什么?
莫非是之前一掌,牵动了什么,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只能就地结婴?
傅灵佩将之前丁一给她的九环宫锁阵也抛了出来,扣在了洞穴最外,以期能帮助他一些。
人瞬间退开了十里。
结婴之事,旁人无法干涉,甚至连靠近一步都不允许。
傅灵佩即便心急如焚,依然只能站在十里外看着。
——万幸由于流云石的缘故,他们已经距离天峰山很远,惊动不了旁人。
傅灵佩负手而立,看着天际滚滚而来的雷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