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佩静静地看着,心里没有一丝喜意。
她在等待,等待接下来的重头戏。
怀里的妩清被秦绵轻轻接了过去,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子此时收敛了一贯的粗枝大叶,反常的小心翼翼。
场中一片寂静,连风声都仿佛隐去了,只听得见在场众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云涤轻笑了一声,本在看台上的他直接现在了半空。一挥袖,五指做出搓揉的模样,将五座山峰一拢一合,重新做成了一个足够宽足够大的斗法高台,才拢了拢衣袖道:
“十位能入我云昬的名额已出。”
他咳了一声,“接下来,便是授玉之礼。”
此玉,为游鱼佩,在乘坐入云昬的传送阵之时,有此玉护身,方能保自身平安,取“鲤鱼跳龙门”之意。
“诸君可自行上台。”
云涤挥手,指了指重捏的白玉高台。
傅灵佩与楚兰阔对视一眼,信步而入。从四个方向,均有元婴修士款步而出。归一三人,天元两人,驭兽一人,而散修竟然有三人。
个人神态不一,或沉郁或意满,几乎是同时踏上了白玉台。
风七领着一貌美女修,手托檀木盒,静静地等待。
授玉仪式很简单,不过是从左到右,由风七一一递去,再由修士接过穿上。似有心或无心的,丁一直接站到了傅灵佩身旁,她从旁看去,恰能看见他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与皮下青色的血管。
下巴微微抿着,崩成了一条倔强的直线。
傅灵佩信手接过风七递来的游鱼佩,系在自己的隐纱上,确保不会掉,才垂了眼,传音道:“就是今日了么?”
丁一眯眼,看着远处,漫不经心地:
“嗯。”
“我只有一个要求:活着。”
这回丁一静了许久,直到所有人都回到了看台,才轻声传音了过来,低低的仿佛搔在她耳边:
“好。”
授玉结束了。
因为此次归一派和散修联盟的人数最多,他们获得的资源将是最多,云涤按照人头,一个个将放置资源的储物袋直接抛了下去,由各个领头接了回去或派或存自不提。
其实接下来,还该有个余兴节目的——
获得名额的十个元婴修士可以对在场任何一个修士提出挑战,除了彼此。
若提出挑战的对象败了,那么,名额自动让出。
若提出挑战的对象胜了,没有任何奖品。
这等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余兴节目,从举办大比开始到现今,便没有哪个修士真正提出过。毕竟胜出后没有任何好处也就罢了,败了还得将名额让出来,唯一的好处,不过是被挑战对象不得拒绝。
实在是鸡肋得很。
所以正当云涤挥挥衣袖,打算将人全都遣散回去之时,听到台上传来的一道声音,才感到如此惊讶:
“你是说,你要发起挑战?”
他惊讶地看着台上蓝衫男子,宽肩窄腰,背负长剑,堪堪一站,便已是满身风华。尤其那双凤眸,怒色染瞳,其内似有蓬勃的烈焰在静静灼烧,直到若干年后,对这一幕,所有人仍清晰如昨。
傅灵佩知道那烈焰是什么。
是丁一急欲挣脱而不羁的灵魂。
是丁一等候多年再隐忍不得的夙愿。
她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游鱼佩,直到冰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下来。秦绵疑惑地问她:“师妹,凌渊真君为何……”
傅灵佩抿了抿嘴,一声不吭。周遭像被冰凝住了一般,连娇娇都不敢惹,直接龟缩到了秦绵的怀里。
“是。”
丁一缓缓抽出紫电,剑尖直指归一派安坐正中的陆天行,紫色的雷光哔哔啵啵地发出爆裂的光,他勾着唇,眼神挑衅:
“陆天行,你敢是不敢?”
台下已经哗然一片。
没有人想到,一个元婴中期就敢挑战化神圆满,一个徒弟,竟然妄想挑战师尊!
陆天行三个字,轻蔑而又饱含着说话者这些年来浸透了的恨意,没有人会当这是一个徒弟与师尊开的玩笑。
师者,排天地之后,父母之上,欺师灭祖之人,整个修真界都耻与为伍。
已有人议论纷纷,甚至归一派有弟子大声斥责:
“勿那小子,竟敢如此对我剑尊,该当受天雷之刑,地罡之痛,与畜牲无异!”
“凌渊真君,剑尊自你幼时便一力抚养,供你各方花销,谆谆教诲之意我等皆看在眼里,实在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寡廉少恩,实在是我修真界之耻!”
“……”
因傅灵佩与武曲之故,所有天元派皆默不吭声。
但归一、御兽和散修联盟那,早就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