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伯缙以为她也要离去,目光牢牢跟随着她,却见云黛缓步走到他面前。
他诧异看她,她小声道,“我也没什么胃口了,大哥哥送我回去吧。”
谢伯缙凝视她片刻,旋即起身,“好。”
他牵着她一道往外走,早春的花木开了,柔和夜风吹来若有若无的清香,春日的夜晚是很舒服的,可惜澹怀院离月德院很近,仿佛还没走两步,就到了院门。
于是云黛又对谢伯缙道,“傍晚从云海楼带回来的桂花糕还没吃完,明日滋味就不好了,哥哥陪我一起吃?”
难得她还想理他,还想他在身边,他自是答应。
月德院内灯火明亮,除却那道桂花糕,琥珀还另外端上两份冰糖燕窝粥,一碟时令果子,勉强也算作是晚餐。
屋内只云黛和谢伯缙两人,两人安静用完燕窝粥,又吃了半碟桂花糕,谢伯缙觑着她淡然的神色,“妹妹不生气了?”
云黛浅呷了一口香茶,莹润的黑眸在烛光下蒙上一层潋滟辉光,“生气谈不上,就是惊讶,觉着哥哥未免也太心急。不过后来想想也是,哥哥明日都打算请旨了,早一日晚一日区别也不大,总不能今晚瞒着他们,说外头那些都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明日又下了一封赐婚圣旨来,将他们骗个两遍吧。而且大哥哥说的对,事出突然,二哥哥和三哥哥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就譬如若是明日二哥哥突然牵着嘉宁的手,说他要娶嘉宁,我肯定也要吓一大跳的。”
她说这番话时,谢伯缙的眉皱起又松开,最后还是皱起。
云黛放下手中茶杯,“大哥哥皱眉作甚?难道我说错了?”
“没有。”
正是太通情达理,太过平静从容,反倒叫人担心起来。
云黛走到他身旁坐下,忽而低低轻笑了一下,“其实有时我也挺高兴的。”
谢伯缙垂眸看她,“高兴什么?”
“高兴大哥哥这般喜欢我呀。”
她握着他的手掌,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他虎口的疤,抚过他的掌心纹路,像是孩童在好奇探索着,语调轻松,“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我,真心实意想娶我为妻,哪怕知道有重重阻碍……真的,我真的很高兴。”
谢伯缙薄唇轻抿,捏住她的手,“妹妹这话,还是在怪我。”
“没有。”云黛摇头,只是扬起脸看他,神情有几分局促,“就是有些惶恐。”
“惶恐什么?”
“大哥哥对我的喜欢,比我对大哥哥的喜欢,多上许多。”她抿抿唇,“好像不是很公平。”
谢伯缙被她这话逗笑了,抬手揉了下她的额发,“既觉着不公平,那妹妹以后多喜欢我一些。”
云黛似乎真的思考起他的话来,须臾,她盈盈看向他,“那…大哥哥低下头来。”
谢伯缙直视着她,她眨眨眼,撒娇,“低下头嘛。”
谢伯缙挑眉,配合她低下了头。
下一刻,唇上便印上一抹香软的温热,带着淡淡桂花糕的清甜。
这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在他怔忪之际就已离开。
谢伯缙喉结轻滚,黑眸定定看向身侧脸颊绯红的女孩,嗓音沉哑,“这是做什么……”
云黛歪着头,“大哥哥不喜欢?”
“喜欢。”他道。
他说着,又见云黛挺起腰,朝他凑了过来。
她的手攀着他的肩膀,馨香拂面,她的唇细细碎碎的落在他的额头、脸颊、鼻梁、唇边、下巴,吻到他的喉结时,她还好奇的伸出一根手,点了下那深深突出的软骨,轻喃道,“大哥哥的喉结也很好看。”
心上人在怀,又这般挑逗,谢伯缙呼吸都变得深重。
灼热的手掌握住她一截细腰,他阒黑的眸是山雨欲来的乌云骇浪,又用另一只手捉住她不安分玩弄喉结的手,放在唇边惩罚似的咬了一口,“妹妹别害我。”
“我哪里害哥哥了。”云黛与他装傻,胆子也变得极大,朝他棱角分明的俊颜贴近,又贴上了他的唇。
男人的怀抱变得僵硬,那只握在腰上的手也灼烫得惊人,她柔软的唇吻着他,却寻不到章法,显得有些笨拙,索性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急急的嗓音又娇又软,“哥哥教我。”
像是放勾子般,勾断人的理智。
“唔……”
余音被堵在唇舌里,男人的吻来得汹涌而热烈,最开始是想安抚那勾起的火气,中断又慢条斯理的极有耐心教导着她,教她唇舌间纠缠不休,教她如何匀气,教着教着那燥热又涌上来,野火连绵之势,浇不灭,斩不断。
她唇齿间是桂花的清甜和茶水的清苦,他怎么也尝不够。
最后她绵软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喘息微微,脸颊和鼻尖都是秾艳的绯红,像一株高烛晚照的娇丽海棠。
谢伯缙轻吻着她的额,哑声哄道,“夜深了,妹妹该早些休息。”
云黛却揽住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耳畔,呵气如兰,温声细语,“可是,我不想大哥哥走。”
谢伯缙目光一滞。
须臾,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听话,明日下朝我就回来了。”
云黛仰头看他,脸颊不知是被热得泛红,还是因那个绵长的深吻,她道,“哥哥不想要我么?”
谢伯缙眸色陡然变暗,深深地凝视着她。
四目相对,良久,他才开口,“想。”
做梦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