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她还在。”
郑以晨点点头, 手心却沁了汗。
“童童,你要去看医生?怎么了?”焦云正好上来,闻言后担忧地问道。
“她要祛……”
眼看佟越要把话说出口, 郑以晨赶紧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轻轻地拽,打断他道:“我最近有点胃疼, 他说有个认识的医生, 我就说这时候去看看。您在家等等我, 我就去看看开点药了就回来接您, 我们一起去吃东西。”
“你胃疼了?那别出去吃了,我在家煮粥,你们去吧,去了赶紧回来。”焦云挥挥手,就这样决定下来。
郑以晨和佟越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走到车库,郑以晨才转过身来看他。她微微抬头,回望他一直看着他的眼。那双眼里曾有多少让郑以晨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能告诉妈妈,她不会允许我做的。”
郑以晨在治疗的时候就同时做过医美,对于焦云来说,她再去做手术无异于是让她又趴在那冰冷的手术台上,把那时的痛重新痛一遍。
“你做手术她总是会知道的。”佟越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她心里一样。
“没关系,丈夫可以签字,到时住回宁家就好。我不想让她知道。”
在她痛到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焦云也跟着揪心。只有见过她那时样子的人,才会不愿让她去做手术。
佟越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也看不见她那时的痛苦,只一心以他自己的喜好出发,这让郑以晨所有的期望都消失殆尽。
正是因为这样,郑以晨才突然清醒,意识到自己似乎要得过多了。一开始说好的东西得到了,就不能贪心了。
佟越,不是她的,再肖想就是逾越了。
自从和郑以晨在一起,佟越就再也不曾拒绝过她的话,无论她说什么,能办到的他都办到。
这次他也不拒绝,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他越来越摸不清郑以晨的心了,他明明拿自己最柔软的方式在捧着她,却总是要担心她自己从手心里跳出去,重重地摔下去。
来到医院,林医生正在收拾东西,像是打算下班的样子。见到佟越,下巴抬起点了点,示意他出去等。
郑以晨坐在她面前,有些紧张。明明背后的伤疤已经被那么多人看见过了,再把衣服掀起来给一个陌生人看,依旧是需要很大的心理建设的。
“伤疤在哪?”林医生是个说话很强硬的女医生,话语简洁清晰有力。
“从后脑勺下半部到腰侧都有。”
“上衣脱下来我看看。”
郑以晨咬着唇转过身去,连掀衣服的手都在抖。似乎是发现郑以晨的心态不平,林医生这才放缓了语气:“我每天都在见到各种各样的伤疤,像你这样没有暴露在外的还真的算挺幸运了。”
郑以晨闻言,竟然生出了丝丝庆幸。
是啊,很少有烧伤患者能像她一样外表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郑以晨终于放松了些,轻轻把衣服从头上脱下,拢在胸前。
“有些肥大性瘢痕,还有一些瘢痕粘连。我听你老公说你这个烧伤年数也比较长了,没有尝试过祛除?”
“没有勇气,我比较怕疼。”
“你是舞蹈一行的人,这个粘连程度,跳舞会受到影响吧?”
郑以晨不自觉咬了咬牙,老实回答:“腰侧的粘连导致我左手举太高会有撕扯疼痛,而且很多动作没办法做到位了,所以没有跳了。”
“这还有些瘢痕疙瘩,会疼吧?”
“还好,只要主要不过于挤压就不会太疼的。”
“你这应该要做一下手术的,倒不是为了做得多好看,只是这些瘢痕会影响到生活。”
“本来是不打算做了……”郑以晨低了低头,之前的人生无趣到让她无心去做手术,疼痛会让她陷入绝望的境地,本就求生**不够强烈,再感受一次那钻心的疼,不如就这样过上一辈子。
闻言,林医生倒是轻声笑了起来,帮她把衣服穿好:“你们是要结婚了吧?为了办婚礼?那确实得穿好看一些,婚纱应该没有高领吧?”
听到“婚礼”二字,正在整理衣物的郑以晨手一顿,转回身来问林医生:“林医生,如果我这几天跟您约手术的话,最早多久才能好呢?”
“你这个手术如果定的话可能不止一次,先把瘢痕切除了,后续再激光祛疤。到时候皮肤会平整一些,但是疤痕还是会明显。如果确定要做,再来商量要做到哪一步,我们这边再给你制定手术方案。”
“月底好不了吗?”
“月底?那不可能的。”
郑以晨抿着唇点点头:“谢谢医生。”
林医生把佟越叫了进来,把刚刚的话大致和他传达了一下。佟越一直皱着眉听得很认真,郑以晨望着他线条好看的侧脸,转头望向窗外。
明明已是下午五点多了,阳光却依旧有些刺眼。郑以晨忍不住眯了眯眼,感觉眼睛有些酸胀,被阳光刺得有些酸胀。
“林医生,手术痛感强吗?”
“毕竟是手术,难免的。”
佟越担忧地望了一眼郑以晨,眉间皱得更深。
“你们回去商量吧,商量好再过来。我下班了,一起走。”林医生说话间已经把东西收拾好:“祝你们新婚快乐,我尽快给她把手术做好,让她美美地参加婚礼。”
佟越顿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向郑以晨,见她低着头,心下一片明了。
“好。你住哪?送你回家。”
“不用,我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