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檀通红的眼睛,眼睫蓦地潮湿。
一点都不好。
他是画家呀。
他那么有绘画天赋,不能握笔,相当于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
旁人不知。
顾星檀却最清楚,容怀宴是喜欢画画的。
他所有名下住宅,都会特意空出一间画室,以供他随时随地兴起绘画之心。
——
观察室内。
顾星檀趴在床边,舍不得闭眼。
更舍不得离开半步。
炽白灯光下,男人素来干净俊美的眉目,此时划破了很多细小口子,最深的便是右眼眼尾下侧那块,差点戳进眼球。
不显得狼狈,反而多了种野性凌厉的魅力,此时逼着眼眸,像是蛰伏的凶兽,随时随地,都会暴起,给人致命一击。
然而。
顾星檀脑海里,却只有他轻哄自己时的眸色,温柔至极。
是她杯弓蛇影,疑神疑鬼。
容怀宴都那么明显了。
她居然还怀疑他对她只是对容太太的尊重与爱护。
顾星檀想要碰他。
又怕弄疼了。
顾星檀捧着随身携带的古董怀表,很轻很轻地塞进容怀宴枕头底下,
妈妈一直都保佑她,以后,她希望妈妈能保佑容怀宴。
平平安安。
无病无灾。
忽然,男人鸦羽般的眼睫轻颤了下。
顾星檀下意识屏住呼吸。
下一刻,对上那双深邃如海的熟悉眼眸。
在看到容怀宴醒来那一刻。
顾星檀压抑的眼泪终于再也绷不住。
向来好面子的小姑娘,捧着他伤痕累累的右手,大哭得毫无形象。
容怀宴缓了片刻。
才轻轻抬起另一掌心,盖在她脑袋上。
声线嘶哑却温柔:“让容太太失望了,这次没能继承我的遗产。”
顾星檀哭音戛然而止。
混蛋,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但也仅仅停了半秒。
却在他下一句话中,再次控制不住眼泪。
容怀宴左手虽然没什么大问题,却也有点麻醉后遗症,强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真好,你没事。”
谁都不知道。
当他看到那辆灰色轿车撞向顾星檀那一刻时。
第一次。
容怀宴感受到了‘恐惧’这种情绪。
一切行为都是本能。
爱她是。
护她更是。
幸而。
她没事。
被大难不死的容总这么一哄。
容太太哭得更惨了。
直到容总说了声:“哭得我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