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婉当真被何家宠坏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居然真让自己怀上了晏禹的孩子,让众人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有九个月大了,随时可以生下来。
何樾先是遭遇了养父癌症过世,养母自杀,这又遭到了亲妹妹和爱人的背叛,他伤心出国,在爬山时遭遇雪崩,消息传回,晏禹当即就和疯了似的,到何家来要和何婉同归于尽。
何婉进医院,晏禹坐飞机出国去找人,可偏偏他坐那个航班失事,一前一后,两个人尽皆尸骨无存,何婉是生下了晏禹的儿子,可她的儿子就这般没有了父亲。
何家和晏家先后失去了儿子,早年再是好的关系,到这里也就断了。
何婉生下孩子才两天,就偷偷抱出孩子跪在晏氏老宅前,说孩子没有了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说她愿意用余生补偿晏家,就是嫁给死人,守寡一生,她也愿意。
晏家两位老人可以不顾何婉,却不能不顾晏禹的孩子晏睢,何婉当时的情绪太过激动,一不小心就可能伤了才出生两天的晏睢,又或者还有其他考量,老太太做主应下了。
何婉是嫁进了晏家,可也只嫁给了一个冰冷的牌位,老太太自照顾孩子,并不容许何婉多插手。
“你父亲从小就很确定自己的性向,何婉没有半分机会,我和蔓嘉琢磨过,最有可能她是人工受孕的,”要说何婉多爱晏禹当真不觉得,可她就是这般不择手段要从何樾手中夺过晏禹。
她的恨只怕只有她自己的懂,如今她恨不了晏禹,恨不了何樾,她只能恨晏家,迁怒晏睢,如此她才能继续活下去。
她的一生可悲,却难让人觉得可怜。
晏帧博知道的已经算全面了,可也有些细节无法说通,以晏睢知道的何婉,她不会有这样的本事,将两家玩弄于鼓掌之间,她的背后定然还有人给她出谋划策。
否则以她的性子,在确定怀了晏禹的孩子,怎么可能忍到孩子要出生了才暴露出来,她一定会挺着肚子到何樾面前耀武扬威,毫无疑问比起晏禹,她更恨这个突然冒出来抢走她一切的大哥何樾。
何婉背后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晏家,又或者不只是。
“何樾……”晏睢沉吟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再抬眸看向晏帧博,“大伯不用担心,晏家我会看着,这是爷爷奶奶交代给我的,任何人都不准动它。”
晏帧博点点头,当年晏氏遭遇危机,他们多人都看着不伸手拉一把,未尝没有因为何婉迁怒到晏睢的意思,可晏睢身体里流着的终究是他们晏家的血脉,他不吭声抗下了所有,这才有他如今在晏氏的地位。
“晏禹他……估计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晏帧博的话顿了顿,就也说不下去了。上一辈的污糟事儿按理来说不该牵连到下一辈,可要做到,真的很难很难。
晏睢从小就知道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他没有达到何婉预期的目的,她不喜欢他,他间接害死了四个老人的儿子,晏蔓嘉的哥哥,他们虽然有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也有在不小心的时候流露些许的异样和迁怒。
他是人工受孕降生的孩子,似乎要比何婉迷奸了晏禹更让他能接受一些。
“我知道,”晏睢淡淡回了这话,他们就跳过这个话题了。
他和晏帧博又聊了些其他事情,一个小时后,他带着孟渟从晏帧博的书房出来,进到他们暂住一日的客房里。
房间的门一合上,孟渟就将晏睢按在门上,再用力抱住,他眼睛涩涩,鼻尖微红,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可就是难过了。
孟渟知道自己嘴笨,却不知道会笨到这种程度,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表达他的意思了,许久他才磕磕巴巴地道,“妈妈不好,爸爸也不好,但你很好。”
晏睢靠在门上愣了一会儿,脸上浮起淡笑,伸手揉揉他颈侧毛茸茸的脑袋,“我知道。”
晏睢骨子里有一股狠劲儿,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上一辈的事儿对他确实有影响,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要让他们知道,他的出生虽然不被期许,可他也能活得很好。
该他得的,他不会让,该他负的责,他也不会推脱。
但这并不表示他的心情不会受到影响,他知道的没有晏帧博那般详细,可此前也调查过不少,每知道更多一些,他就得跟着沉默上好些日子。
可此刻被孟渟紧紧抱着,那种他克制不住的沉默并未降临,孟渟鼻尖呼出喷在他脖子上的热气,一直暖到他的心底。
他抬手将人回抱住,轻轻揉着孟渟的后颈,“傻瓜,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
“我不知道,”孟渟闷声回答,晏睢越是冷淡,他看着就越是难过,那必然经历了更多的难过,才会是如今这样的反应。
晏睢闻言轻抚孟渟后颈的动作就更温柔了两分,他低语,“我不会让我们遭遇那样的事情。”
晏禹和何樾走到那种地步,不会全是外人的责任,他们俩个或多或少也有些问题,前车之鉴,他不会让他和孟渟也遭遇这样的境地。
“嗯,”孟渟应了,“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一起守护他们的感情。
“好,”晏睢应着,眉目突然就放暖了,他偏头吻了吻孟渟的头发,“谢谢。”
孟渟闻言抬起头,眼眶微红,但眸中依旧清澈,他亲了亲晏睢的脸颊,“我对你好,陪着你,守着你,这也是应该的。”
因为晏睢也是这般待他的,他做得没有晏睢好,可他会尽最大努力去做。这并非刻意报恩,而是他的本心就想要这么待晏睢,他喜欢他的啊。
“叩叩叩。”
晏睢还没再说些什么,他背后的门就被敲响了。
他将孟渟扶起,理了理他的头发,才带着他退开两步,而后将门打来。
“什么事?”
“我……我,我是晏舒亚,你就是我爸爸的堂弟吗?”晏家最年轻的家主,却没想到是这般模样,清俊高大,相当年轻。
一个看起来年岁和孟渟差不多的少年站在他们的门前,一双眼睛盯着晏睢滴溜溜地瞅着,“你看起来很年轻啊。”
“什么事?”晏睢又再问了一遍,声音冷淡得很,全无方才对着孟渟的温柔了。
晏舒亚似乎没料到晏睢知道他的身份后,还会对他这般冷淡,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怯怯地起来,“我爸请你到茶厅喝茶,让我过来请。”其实是他主动要求过来的。
晏睢并没有应他,而是转身看向孟渟,“你想去吗?”
孟渟看了看晏睢,又看了看晏舒亚,然后摇了摇头,“我想睡觉。”
他眼中无半点儿睡意,神色里也看不出半分“想”来,他就是不想晏睢跟着那个人走,他对晏睢说话的态度,他不喜欢。
晏睢闻言轻轻点头,“我陪你睡。”
他回身看向晏舒亚,“告诉晏睦,我们起来后会去找他。”
晏舒亚对着晏睢根本撒娇不起来,只能干巴巴地回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