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渟的指尖轻之又轻地碰着晏睢的唇,感受到那里不同于其他肌肤的温度,他才似尤有留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而在孟渟伸手碰他唇到收回手的这些时间,是晏睢从未有过的奇异体验。他应该是有些紧张的,可孟渟收回了手,他又觉得有些可惜。
他们又继续对视片刻,晏睢才牵着孟渟的手出了房间,到楼下来就餐。
孟渟依旧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甚至他不能吃药,不能打针打点滴,在他醒来不久就都暴露出来了,他们吃过晚饭之后,孟渟喝下萧家那边请的老中医开的中药。
这气味儿就是晏睢闻着,都觉得难以入口,可孟渟略略迟疑,他就拿起喝下了,但他的脸色并未因为喝了药,有什么好转,反而更难看了两分。
这是晏睢第一次看孟渟喝药,这中药早晚一次,而他到疗养院的时间完全错开了孟渟喝药的时候,晏睢眉头皱了皱,扬扬手,让佣人将喝完的药碗端下去。
他又倒了杯水送到孟渟唇边,“喝点水。”
孟渟看看水,又看看晏睢,然后咬住唇摇了摇头。他没有开口,但晏睢却明白他的意思了,孟渟是怕自己开了口,就会将药吐出来,所以不能开口,就也不能喝水了。
晏睢明白了,他心中心疼的感觉又更明显了两分,他们本来牵手坐在一起,他微微侧过身来,将孟渟带到怀里,就也十分方便了,他轻轻地揉着孟渟的后背,一时间也不知道能开口说什么。
萧家请的老中医医术定然差不了,即便孟渟心理上能接受这样的吃药,可喝这样的中药就还是在受罪。但他也不能开口让孟渟不要喝了,孟渟的身体没恢复过来是肯定的,中药调理也是一种方法。
孟渟缓缓靠到晏睢怀里,他的眼睫眨了又眨,似乎不明白晏睢为什么要抱他,他思考着,却也不妨碍他回抱住晏睢。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孟渟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才淡了去,他抬脸看看晏睢,然后稍稍弯了弯眼睛,这是孟渟的笑,虽然短暂,但不容错辨的微笑。
晏睢捕捉到了,就也跟着愣住了。
孟渟还没来得及察觉晏睢的愣神,他又重新靠回晏睢怀里。
这一次晏睢再无法否定自己的心动了,他缓缓抬手揉揉孟渟的头发,又再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明天我让王妈和那边的老中医研究一下怎么把你的中药变成药膳,这样效果会慢些,但不会那么难喝……”
晏睢的声音越说越小了,因为他发现孟渟已经靠着他睡着了,他睡得很香很安宁,晏睢怕打搅了孟渟,自然就也越说越小声了。
他继续让孟渟靠着一会儿,等人睡沉了,他就将人抱了起来。
这才开春,白天里温度是有暖些,可到夜里依旧凉得很,孟渟不盖被子这样睡着,估计得感冒,所以即便晏睢愿意这样抱着他睡,也得考虑一下孟渟的身体状况。
晏睢抱着人,眉头不经意又再皱了皱,实在是孟渟太轻了,轻得让他突然多了些害怕。
他一路小心地抱回孟渟的房间,他将人放到床上,还未起身,孟渟的眼睛就睁开了。
晏睢一愣,以为是自己方才放人的动作不对,才惊醒了孟渟,他继续坐在床边,然后拍了拍孟渟的肩侧,“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可孟渟闻言不仅没闭上眼睛,他还快速爬了起来,然后伸手紧紧抱住了晏睢。
“怎么了?”晏睢大概能明白孟渟的意思,可他还是开口问了。
被晏睢一问,孟渟更着急了些,他嘴巴张了张,可声音依旧无法出来。
他埋首在晏睢颈侧,又彷徨又无措,他的手微微握成拳头,然后挪了挪自己,他愧疚地看了晏睢一眼,就要从他怀里出来。
“想我留下来陪你是吗?”晏睢轻声问着,然后更贴近孟渟些许,把孟渟好不容易挪出来的距离给贴没了,孟渟依旧在晏睢怀里,只是他没再靠着,而是睁大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晏睢。
“你点头,我就留……”
晏睢话没完全说完,孟渟就点头了,他轻轻贴了贴晏睢的脸颊,然后又靠到晏睢的怀里去了。
晏睢的瞳孔随着孟渟的靠近微微放大,胸膛的心跳又再次失律,他嘴角牵起些许淡笑,然后继续拍着孟渟的后背。
晏睢没有骗孟渟,他人拍睡之后,依旧留到孟渟的房间里,只是他也没有躺床上和孟渟一起睡,他任由他的手让孟渟抓着,在孟渟有轻微要惊醒迹象的时候,又再开始拍人。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左右,晏睢才从孟渟房里出来。可才出来,他和起早的肖伯对上视线,肖伯明显被晏睢吓了一跳,晏睢轻轻颔首,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萧挥民和萧子默在孟渟住进晏宅的第三天就过来看他了。
“诺诺,我是你爸爸。”
“我是你二哥。”
他们每次见孟渟都要重复一遍这话,因为孟渟看他们的目光永远是畏惧和排斥的,甚至他能自己走动之后,只要他们靠得太近,孟渟就自己躲了。
现在他同样在躲,可躲的地方却变了,他反身就投到晏睢怀里,紧紧抱住了人,不再看萧挥民和萧子默。
萧挥民和萧子默感觉到无奈和沮丧,可他们也知道要让孟渟接受他们,是万万急不得的。
如果能知道孟渟会给第一眼看到的人,这样大的区别待遇,他们一定一直守孟渟床前。
“我和老爷子商量着,还是想把诺诺接回北城,那里才是他的家,如果可以,你能陪着孟渟跟我们去一趟北城吗?”萧挥民可以预料如果没有晏睢陪同,孟渟根本不会跟他们走。
等他们一起到了北城,晏睢再脱身出来,孟渟再想这样黏着人,就不大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