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翻腾的云雾的笼罩之下,一座巍峨高耸的大山直冲进穹顶,在云层捅出一个大窟窿。磅礴气势弥散开来,骤风席卷而至,也带不去半片残云。
日曜柔和的光穿透浓郁的水汽,千万道明媚的光线在山腰映射出一圈一圈七彩的光环,将整座山烘衬得格外圣洁与光亮。
云雾缭绕化作白纱将山体层层遮盖住,远远望去,只见葱茏青玉之色,山名便由这满山的草本和树木所来——木若。
木若山通体被绿色覆盖,草木遍山而生,沐浴阳光雨露,生机所至,皆是灵气。灵气盘旋上升,于山顶汇聚,凝结成液状,再滴入山顶天然凹陷而成的净池之中。池水顺着山间溪流成就的脉络扩散全山,由内而外滋润土壤,灵气就从万千草木的根系反馈回去,完整了一个个循环。
如此孕育滋养下,山间草木悉数存贮了灵力,扎根在木若山顶端的多有灵识开启,汲取日月精华,自行修炼本身,历经个千八百年,再渡过一次由木若山抵挡的天劫,甚至偶有脱胎化形成功的。
就连山脚处略显卑微的小小药草,得了灵气的温养,也成了世人口中可治愈百病的灵药。因而人若是病患在身,多来此处求药。
只是千年间世人渐渐明白了一个木若山自行制订的规则,那就是凡进山者,必须虔心求药,且每次只得携带一株草药出山,多携带的,便是出了山也会不觉化回灵气,涌向木若山……
战乱年间,曾有为官者驱使上百士兵进山,想着就算一次带一株草药出山,人多了就能大批量带出草药……结果引发山间灵鸟走兽反扑,一干人等都没落得好处。
从那以后,人们对木若山的感激之情里多了几分敬畏,后又有人将山中灵鸟畜类的凶狠大加笔墨渲染,令世人皆是以为灵药难求,求药之路凶险,再后来以讹传讹,木若山柔和的光环外竟多了一些隐隐的寒意。
……
丛林密闭,一个半大的男童在棋布星罗的树木缝隙里缓慢穿行着。他偶尔抬头,试图将目光透过繁茂枝叶,凭着太阳在头顶的远近,确定自己是在一直朝着山顶前进,而不是绕着山脚迂回。
他神色警惕地看着四周,唯恐一个不留神就被村民口中的吃人兽啃掉半个身子。
正弯着腰想要爬过树藤编织的密网时,一只灵鸟飞过头顶,尖利的鸣唳突然炸响在他耳边,他“哎呦”一声吓得瘫软了腿,又被树藤一绊,顿时摔倒在地。树藤在身后拦着,他才没朝着山下滚去。
好在地上全是软草,他一点也没摔疼,只是胳膊不知被什么草叶划破了,白嫩的肌肤下立刻涌出一股血红。
他转着胳膊,费力地递到嘴边,舌尖轻舔了舔,微微有点痛。他打量了下周围,抓了一棵车前子在手,揉搓出汁液敷在伤口上算是止了血。
继续步履维艰地走了许久,太阳都开始下沉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一株灵芝草。村子里的教书先生说过,灵芝是固本培元最好用的药材,自己把它带回去,一定可以让娘亲恢复健康。
想到娘亲的身体,他的眼角沁出了几滴泪,但他强忍着没让泪珠掉下。
娘亲跟他说了,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能随便掉眼泪。
蹑手蹑脚地爬向那株灵芝,男童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惊动了什么,让自己无功而返。
离那灵芝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他才突然趴倒,像是捕兔子时的敏捷,一把将灵芝的根茎握在手里。
怕把这株灵芝草的根茎拔断了,他小心翼翼地刨了半天土,才连着根将灵芝脱离了土壤。
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灵芝一离地,就忽然炸开,变成一团雾气被山风吹散。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道。
“你敢来木若山,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他抬头看去,嘴巴惊的差点合不上:“是……是你在说话?”
“不是我还是谁?”
一只肥大的松鼠从树枝上跳了下来,原地转了一圈正面对上他。
“你骗人!松鼠……怎么会说人话!”他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直指着眼前这团肥肉。
“我怎么不能说人话!不说人话,还说松鼠话吗?”
肥肉从地上弹起来,准确地命中男童的小腹,将他推开几尺远:“没见过松鼠精吗?呸呸呸,我是松鼠大仙!”
“还真没见过……”
男童怔怔地看着一个球状活物在他面前旋转跳跃,心想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况且木若山灵气这般丰裕,说不定还有很多修炼成精的植物呐,就强迫自己短时间内接受眼前这团东西是个修炼成精的松鼠的这个事实。
他盯着这胖松鼠看着,后者也转着脑袋围着他转地仔细看他,不时发出几句啧啧声。
“松鼠精……不不不,松鼠大仙,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男童大着胆子凑到松鼠面前,心中小算盘敲着,这胖东西长得可爱,应该不会吃了我吧。
松鼠找了个树根坐下,靠在树干上,装着一副人的模样,道:“一个人一次只能带走一株灵药,这你都不知道?”
“我就取了这一株灵芝草啊!”男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