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碧梧还记得昨夜的事,知道楚静忠为何难以招架,又或者碧梧了解的更多,却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出头制止。但楚栖知道,按照碧梧强大的血脉之力,如果他想,肯定做得到。
他看着远处瑟缩的碧梧,碧梧还未作反应,狼戈察觉到身后有人逼近,偏侧脑袋直接甩来一掌。
在这刹那之间,楚栖镇定地侧身躲避,但狼戈的攻势连绵不绝,破风声在耳畔频频炸响,头皮也为之一麻。他战斗经验不及楚静忠,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几个呼吸之间还是被逼到了绝境。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同时有三股力量落到了狼戈身上。
其一是碧梧。碧梧个头不高,才到狼戈胸口,骤然从他旁侧臂下窜出,却轻易架住了狼戈高抬的双手,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碧梧耳红面赤,既羞又愧,还因为过度用力而憋红了脸。他双足轻盈地点在狼戈的双膝之上,却犹如沉重的铁锁,让那疯人的动作瞬间凝滞了。
其二是楚静忠。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光闪闪的战戟,尖头利刺狠狠戳中狼戈的喉管,下方两侧兵刃如新月般熠熠发亮。
其三则是一根羽箭,非常准确地贯穿了狼戈的头颅,他那城墙般厚实的外皮竟也没能防住。
狼戈狰狞的表情一顿,晃了晃身子,紧接着轰然倒下。
危机暂时解除,但却没有人觉得松了口气。
楚栖转头看去,只见那端柳戟月正好放下了吞阳弓,脱力似的坐了下去。楚静忠也把他那把分外耀眼的战戟递给旁人,几个青黎卫迅速将那两样不可多得的宝器收了起来,不愿显露太久。
皇帝似是发现了普通兵器不能伤到狼戈,才唤人将两样神兵送了来。楚栖不算太过意外。先前在西郊围场,他已见过柳戟月使弓,吞阳弓是当年先帝的趁手武器,但与之配套的则是楚静忠的斩月戟。
楚静忠虽是名将,武器样样都能用,但最出名的还是在战场上使戟的功夫,也就如今很少见了。
恩公,你没事吧
碧梧看着狼戈倒下,又恢复回原来的拘谨,小声担心道。
没事。楚栖略微回神,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低声道,看到了吗?制服他,只有你能办到。
虽然不知道狼戈、怪物是如何获得这般非人的力量,但若真如成秋拾所言,有血脉之力的关系,那拥有正统白虎血脉的碧梧必然不惧成秋拾的实验之作。
碧梧抿着唇,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楚栖略感欣慰。而此时,殿外一众侍卫姗姗来迟,人数足有上百,个个装备齐全。为首几人毫不留情持剑出鞘,剑锋死死对准了成秋拾。
成秋拾将双手举过头顶,轻描淡写道:我的手下有不定时发作的疯病,本来已经好转了,却不知今日怎么突然犯了。不当心惊扰到王爷和陛下,实在是抱歉。
楚静忠冷笑一声:那国师觉得今日之事该如何了结?
成秋拾道:王爷神勇,这疯子既然被当场格杀,自然是已了结了。
无数道不忿的目光直射在他身上,成秋拾却依旧面不改色,道:不才替敬世子诊治了一番,发现并无大碍。既然现在晚膳也用了,我们是否应该聊一聊原本的事情?
楚静忠道:不必商量了。但或许要委屈国师当一段日子的阶下囚了。
楚静忠话音刚落,领头的侍卫纷纷准备动手。
成秋拾挑衅地扬眉:王爷是想把我关起来?还要连带这两位西宛皇子一起?你可是想挑起两国战争?
谋划弑君,西宛才居心不良。
楚静忠一挥手,卫兵顺时冲进来控制住了那两个阴沉男和星连,还要将刀架在碧梧脖子上时被楚栖阻止了。
成秋拾略微反抗了几下,但不知是他没点武力值还是怎样,竟不费多少力气就被拿下了。
成秋拾喘息了几声,还是挣脱不开,只好抬起头,直视向柳戟月,嘴里念叨起来:承国是敬王说了算的吗?不该问问你们陛下的意思吗!
他说完,那些侍卫虽没将他即刻放开,粗暴的动作倒是顿了一顿。
殿内陷入了寂静,所有人的动作都仿佛被定格住了。
唯有柳戟月从椅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说的不错,敬王不该问问朕的意思?或许真如成国师所说,这是个意外,而且不管怎样,成国师还有高超的医术。
楚静忠不咸不淡道:陛下受惊了。这点小事,臣能够拿定主意。
看样子,皇帝似乎是想与敬王唱反调。同样是意欲弑君一事,他们在处置北雍与西宛方面选择倒是大相径庭。
柳戟月并未立即反驳,他慢慢踱步到楚栖身边,咬耳问道:如何?
楚栖不确定他这是在问与成秋拾商谈如何,还是如何处理这事,便低声回道:不容小觑,多当心一些,但也随你处置。
朕是问爱卿,朕这射箭的准头如何。柳戟月淡淡笑起来,轻喃道,别怕,我可以保护你的。
楚栖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周围分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人却又在不务正业地说胡话,真是依旧毫无事业心!楚栖心想,耳畔却泛起了红。
方才朕问了一下世子,他觉得成国师的医术名不副实。柳戟月话里的意思却拐了个大弯,或者说是毫无作用,这让朕有些怀疑,不然还是别治了。
若有什么好手段,怎会连一个手下疯病的人的人都治不好,还让他在这宴上陷入癫狂!柳戟月忽而提高了声音,西宛所谓的诚意,根本无从谈起。既然并无诚意,又何须以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