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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1 / 2)

傻孩子对着孟云池嗷呜嗷呜。

师尊,灵泉水寒,让它别游那么久,差不多就回去了吧。

孟云池思忖片刻:也好。它朝狐狸崽招招手,在对方游过来的时候伸手一提,狐狸崽离开了它的快乐源泉,立马又可怜兮兮的叫唤起来。

孟云池用备好的毛巾将它裹起来,一边走回去一边替它擦干毛发。

狐狸崽见卖惨没什么效果,呜咽一声钻孟云池怀里,随后嘤嘤嘤的在里面假哭。

闵行远:聒噪。

三日后邵月殿迎来一个客人,是个许久不见的熟面孔。

相国相貌几与四十年前无异,留着两小撇胡子,像个神棍。

相国请孟云池去齐国看郑颉皖最后一眼。

郑颉皖快要死了。

早年的魔气侵蚀给他的身体留下隐患,加上后来的常年忧虑,为齐国之事鞠躬尽瘁,郑颉皖的身体逐渐透支,终于在两年前的时候支撑不住倒下了。

他终究是个凡人,受岁月蹉跎,身体每况愈下,早已一日不如一日。

孟云池听罢沉默良久,应下了。

人界立秋,气候已经微凉,屋舍阡陌上落了不少枯枝黄叶,踩上去喀吱作响。

孟云池避过一个泥泞水坑,仰头去眺望远处那座拔地而起的高耸皇城,淮安。

现在的淮安之繁华已非往日可比,郑颉皖开创的盛世景象,已成了许多异族人向往之的地方。

琳琅满目高楼起,百里长街夜不眠。

他身形一闪,原地缩地成寸,瞬息间到达皇宫里。

寝宫静悄悄的。

平时来往的宫人都不见踪影,孟云池抬脚往里走,拾阶而上,越过宫门大殿,看见了屏风后面床上的一个身影。

他绕过屏风去看,只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人,转头看着窗外。

郑颉皖收回投在窗外的视线,回头淡笑道:你终于来了。

对于修士来说四十年不过弹指一瞬,对于普通人来说,四十年却已是倥偬过了大半生。

郑颉皖老了,面容不复年轻,颊上带着病态的青灰,已经半边身子踏入了黄土。

他眯了眯眼,似乎有些看不清,轻声道:仙长能走近前来些吗?

袖袍拂地轻踏而过,孟云池走到床边,但见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执起孟云池的手放到唇下,说一句唐突了,随即将唇覆上去,克制的一触即分。

孟云池没有拂开。

前半生戎马,后半生却困于朝堂勾心斗角,纵是这帝位坐拥万里江山,但我从未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东西,郑颉皖的声音淡淡的,透着股苍老的意味:这位置坐得并不舒服。

兢兢业业之余还要应付各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制动平衡,心力交瘁。

仙长,大齐繁荣盛世,江南十一年水患已整治,我在位四十九年,再未有一天懈怠过任何事情,郑颉皖垂头捏了捏金丝锦被:当初你说的,我做到了。若是不托相国去寻仙长,恐怕我到死也无法再见仙长一面。

但我也该知足了,他眼里慢慢露出豁然之色,经年锦衣玉食,这万里河山皆为我笔下水墨,任我着色,还有什么东西得不到呢。

即便有求而不得,但追逐间也不失一番风景,他虽然永远都追不上了,但至少心境上也有了一些变化。

与孟云池相见已经了了他最后一番心愿,郑颉皖靠着床榻,神情间有几分强撑过后的疲惫,望着始终一语不发站立的人,笑道:仙长天人之姿,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一点变化。

修士啊他眼里有几分向往,喃喃道:无拘无束,凌云恣意,真好

孟云池轻叹一声:陛下能放下也是好的,有些东西只是虚无缥缈的幻影,追逐不得,失足就要跌落天际,将自己赔进去。

画中人不是我,虽然生得和我一模一样,孟云池拢袖慢慢道:陛下也是时候将那画中人在你心中的影响摘除了。

是么?郑颉皖摇摇头,不置可否的一笑。

孟云池见他满脸疲色,自觉不再打扰,与郑颉皖告退。

陛下还需好好休息,休养精神,在下先行告退。

郑颉皖偏头看着那道清瘦背影走远,一弧及地长发,在地上逶迤出曼丽的弧度。那是他仰望盼念了多少年的身影,可望而不可及,仿佛伸手便可触及,却比皓明夜空里的星辰还要遥远。

他伸出五指在虚空里探了探,视线渐渐模糊。

三日后,齐主郑颉皖驾崩。

因生前后宫稀少,并未留下子嗣,引得皇室旁支争相抢夺皇位,宗室大乱,佞臣作祟,在朝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孟云池立在山头看百里外的宗室皇陵慢慢合上两扇沉重的大门,浅声道:天命难违,人无法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愿你下辈子能平安喜乐,一生顺遂,不再寄托于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白白郁结这么多年的心病。

再见

他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愿喜,愿安,愿无忧,愿下辈子不再相见。

第34章 寿宴

冬飞在桌子底下蹿来蹿去,文尹矮着身子唤它,冬飞冬飞快出来,这里有肉干哦。

狗头活体表情包狐狸崽听到有肉干,四肢并用的从下面爬出来,嗷呜嗷呜的朝文尹讨要东西吃。

文尹拎着它的后颈将之提起来,那边不能乱跑,你会打扰到先生休息。

冬飞一听没有东西吃了,耷着飞机耳嘤嘤嘤的假哭起来。

哀哀戚戚,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了?

文尹闻声仰头去看,却见他的先生坐在二楼卧房窗框上,身后长发如流水般倾斜下来,孟云池穿着一件中衣,一条腿半折起来,另一条腿垂出窗外,没穿鞋,手上握着玉简,看上去似乎已经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了。

冬飞闯祸了么?

那只垂下来的足在微光的映照下像只精致漂亮的白皙玉雕,文尹盯着看了一会儿,将狐狸崽往下遮掩似的挡了挡,声音有些发紧:先生坐得那么高可不好,时值秋季,外面风凉,先生身体不好,不宜多吹这种秋风。

孟云池将手中玉简抛了抛,随口应道:嗯,我知道了。

他往下看了眼,拢了拢衣袖收回左腿,冬飞应该是饿了,待会儿你弄些东西给它吃吧。

是,先生。

孟云池回房间里去了。

文尹见他的一角衣袂消失在窗边,长舒一口气,将冬飞挪开,某处的反应高调的昭示着存在感。

他苦恼的看了片刻,强自调动灵力将反应压下去,想起方才所见之景,舔了舔下唇。

远在数百里之外,成华宗禁地,这里有奉溪设下的禁制,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能自如出入这里。

禁地深谷里传来细微的骚动,恍若什么东西在挣扎,妄图破开束缚冲出来,离开这个禁制之地。

奉溪步入深谷,谷内凶兽早在感知到他的气息时便远远的躲开来去了。他抬袖挥开迷雾,顿时谷内物障一扫而空。背着手漫步到深处,奉溪神色淡漠,静静凝视着虚空自言自语,又不安分了,是因为他回来了么

他从袖中拿出一样物什,状若元丹,散发着微弱的淡淡金光,那上面有裂缝,气息已经有些衰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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