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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1 / 2)

他们跨过门槛,进了去,穿过天井,因为木制结构的关系,正殿不管什么时间,都显得阴凉。

他们看到正殿上也有个牌匾,写着「一门五杰」。顾云霄心中沉郁,像胸里含了一口血似的。

他们看着四周,鹦哥说:按理说,这一家子那么早都没了,祠堂倒是一直有人在打理。

顾云霄也正觉得疑惑,忽然听到有说话声,他们转头,却看到乔装打扮的沈山初一边和他的经纪人低声说着话一边翩翩走了进来,顾云霄也是一会才认出他们,沈山初抬头看到他们意外又诧异。这些天是见鬼了,怎么走到哪里都能见到这个衰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话一说,两个人才发现同时对对方说了同句话。

两个人都没回话。顾云霄看到沈山初手里拿着一些祭祀用品,随后又有两个保洁进来。便道:这里一直是你在打理?

沈山初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顾云霄又问:你为什么打理这里?

沈山初被他问笑了,又说:关你什么事?您管得真宽,这里可不是你的组。

天井旁边有长藤椅,看着也很干净,这里应该有人长期照看,目前看来这人应该就是沈山初,顾云霄便坐到了藤椅上。

沈山初回头看他倒像是东道主一般坐在那里,挖苦道:你还不走?等着偷吃我的祭品?

顾云霄心想那些祭品本来就有我的份,便笑笑也不理他。沈山初见他现在这般沉得住气,也就不理他。

保洁开始打扫祠堂,沈山初自己摆上了祭品,在那里祭拜。

顾云霄看着他那认真劲,仿佛他才是戴家的后人,也不知道自己是难过多一些还是感激多一些。

这供桌上摆放的,除了他父母,爷爷奶奶等长辈大大小小的灵牌,最奇异的是还有自己的,是这祠堂最年轻也是最后一个牌位。

顾云霄看着沈山初认真上香,跪下来叩拜,他有着和林飘风一模一样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却有一股倔劲,仿佛古老的弹词小说里单马越过大漠的少年侠客。

顾云霄看着看着,恍惚间觉得时光好像在他身上不会消逝,只会打转。

他想着沈山初为何会来戴家祠堂祭拜?又为何会选择今天来祭拜?

沈山初站起来,看他还没走,也是奇特,毕竟同为流量,知道时间有多值钱,又不想他在这里玷污灵堂,便赶客:你还没走?

等你顾云霄暖声说。

沈山初心里一阵恶寒:失心疯,这人。便说:你赶快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怎么说?

这是我心目中的圣殿,这里的人都很了不起,讲真,在这里您老的轻薄显得太突兀。

他一时口快,经纪人连忙制止他,沈山初也有点后悔,没必要和他在起冲突,还是自己挑起的。但顾云霄看起来却没有一点怒意。

沈山初本来要看保洁做完工作才放心,但是又一秒钟也不想和顾云霄呆下去,便和保洁说:麻烦大家了,今年钱款的事,我君姐会和你们公司结清。

保洁连忙笑着说钱的事他们很放心,向来君姐只有多给的。

顾云霄冷不丁在他背后问:你认识林飘风吗?

沈山初原本不打算理他,听他提到这个名字愣住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转头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顾云霄道:我先问你的,你先回答。

沈山初渐渐收回自己的愕然,心想他既然能来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凑巧,自然是调查过自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心里有些不安。

最终还是不愿和顾云霄多打交道,宁愿收回自己的好奇,迈出魔鬼般前进的步伐。

待沈山初走后,他走往前一看,看着自己灵牌上的日子,果然今天是自己的忌日。

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被送去抢救后不治又或者他们找到自己已经是几日之后。

他看着自己父母的灵位,墨镜里早就红了眼眶。父母在自己出事后两年相继过世,自己飞机坠毁一定给了他们毁灭性的打击。

可那时候,他作为一个乱世男儿,也没得选。他带着巨大的负罪感,跪下去很认真地祭拜,鹦哥在旁边看了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否应该跟着跪拜,但是自己又不知这些人是谁,跪拜了自己岂不是吃亏了?

不过和过世的人没什么亏可以计较的,说不定还能保佑自己,内心挣扎一番后,他拜了下去。

顾云霄看了鹦哥这虔诚的模样,就说:你又拜什么?

鹦哥愣了:你们两这么大牌都拜,肯定是能保佑你们。我就拜一下,防范于未然吧。

顾云霄对这家伙简直无话可说。

第9章 九/合同

他脑海里想着数年前的那一日,按现在的时间来算,是近乎九十年前了,那时候早已是兵危战凶之势,他和家人通电话承认自己不愿意继续读金融,而选择航空学校,要做空军,他日有机会回来支援故国。父母气得立刻让他回来,就让他跪在这祠堂前。

天井里漫长的阳光煌煌照着,像是赤金的荒漠。父亲气得一言不发,他们家三代单传,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母亲泪眼涟涟,让他问自己对不对得起这列祖列宗,空军是多么危险的兵种。

母亲哽咽道:我们就只你这个孩子,在这乱世,从不指望你飞黄腾达。我们花费大力气送你去美国,不是为让你忘却祖国,只是希望一家平安,你以后也能回来成家继业,无病无灾过一生。

你外公就是水师提督,母亲我也享受过荣华富贵的滋味,可这荣华富贵原本就是黄粱一梦,清国说没也就没了。你还这么年轻,太容易冲动,不懂这些,等你以后后悔就来不及。

他没有说话,一言不发跪在那里,却也不肯改变主意。

父亲问他:我这么大的家业是为自己打理的?你一甩手,我戴家要交付给谁?

就叫他磕头,没有他的指令不能停,他磕到出血也不肯改变主意,父亲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执拗,又气又痛,可自己孩子的忠和义都是自己教的,他没有错。

自古以来忠孝两难全,他责怪不了自己的孩子,只能恨这个吃年轻人的时代,背着手沉重出去了。

他母亲让他停了磕头。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听自己的话,只是掉眼泪:难道我们是不通情理的人吗?你大舅二舅是怎么走的你不知道?你外公就剩我一个女儿,你爸爸就你一个儿子,你出事了让我们怎么办?你要对得起国家,却有没想过对不对得起自己的父母?

彼时的戴思舟说:母亲,你希望我无病无灾过一生,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孩子平安,可是如果他们的孩子全不站出去,我们这国家是没有人能平安的。

他母亲听了背过头去,心如刀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一个人跪在宗祠里,直到天黑了,家里保姆的女儿陈语冰过来让他回家,陈语冰有江南女儿的秀气。

和他年龄相仿,从小一起玩到大,对他的决定非常担心,又没足够的身份和能力劝服他,是她把戴思舟写信告诉她的想法偷偷告诉他父母的。不过戴思舟也不怪她,父母早晚要知道的。

戴思舟对她说:冰儿,你知道我的决定不会更改,只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家人还托你照顾。

陈语冰红着眼:少爷,我不想听你讲这些不吉利的话。

戴思舟笑笑说:你知道我一向运气好,我只是说万一,你要答应我。我父母以后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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