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引以为荣。
楚凝看着少年俊朗的面孔,专注认真,虔诚的眼神,心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眼睛有些热,匆匆敛下睫,没有回答他说出口的直白露骨的话。
楚凝到八月中旬的时候,已经彻底不能下地走路了,翻身都极其的困难。
怜煜将含妙含巧放了出来,让她们陪楚凝说话解闷。
见到楚凝怀着身孕万分辛苦,含巧那张嘴更是不饶人的一直在骂怜煜,挥舞拳头就揍了他两下,怜煜也没有躲。
含妙拦住了人,拦不住含巧的嘴。
出来之前,含妙就一直在跟含巧说让她不要再逞口舌之快,谁知道含巧当时答应,见面直接揍人。
小公子明明可以躲避,他没有让。
含巧噼里啪啦骂着,说他浪子野心,说他恩将仇报,骂得怜煜狗血淋头,还说他不得好死。
楚凝一听到最后这句话,心神一跳,扫眼看向含巧。
“住嘴。”
含巧见到自己公主憔悴的脸色,眼睛也跟着红。“公主,这个小奴隶害得您还不够惨吗?”
“这样的人,奴婢一刀砍死都算是便宜他了。”
含妙在一旁扯住含巧,“不要再说了。”
“公主的事情,公主自会定夺,不要失了你的分寸。”
含妙很会看场面,公主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说实话,何况小公子也算是过了眼的。
做事虽然偏激,但站在公主身边也是登对的,唯独扯不明白的,应当公主的现驸马爷。
小公子还是现驸马爷的义子,这怎么是一个乱字理得清楚。
楚凝看着怜煜,面对含巧的刁难,他眸含愧疚,一句话也不为自己申辩。
含巧下了很大的力气,怜煜被揍的地方已经红了。
他将所有的错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含妙含巧都认为是他使用诡计谋害了楚凝,迫使她怀孕,吃这样的苦楚。
夜里抱着楚凝的时候,他一直贴着楚凝的耳朵,跟她由衷地道歉。
“阿姐,对不起。”
郎中说的鬼门关,将他吓得揣揣不安至今,少年提心掉胆到比楚凝这个孕妇还要越发严重。
楚凝浅眠,他也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女郎没有说话。
只是安抚性地回拍了拍他的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轻拂他白日里被揍的地方。
怜煜反思,“都怪我。”
“含巧说得对,阿姐当初不应该救我回来。”
他只想着让阿姐怀孕,让阿姐留在他的身边,从来没有想过,怀孕的女子在生产之时,是多难。
怜煜找稳婆打听的时候,整个人脸色吓得发白,接连好几晚做噩梦,梦到楚凝生下孩子撒手人寰,独留他一个人在世间,守着楚凝的牌位。
楚凝看着少年忐忑不安的样子,不免又有些好笑,该说他年岁小不经事?
却也不对,怜煜命运多舛,能在角斗场上活下来,他还怕?
柔嘉暴.乱,大储满朝文武,都不敢上,他独挑大梁,领兵上阵杀敌,就这样什么都不怕的人。
被女子生产吓得总是做噩梦,从来没有发现,他的胆子还能这样小。
临盆之期将近,怜煜在小筑周围增派了许多的人手,稳婆也找了很多个。
张麽麽也被叫了回来。
自幼看着楚凝长大的奶母,知道了前因后果,只叹一声冤孽。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来越多,楚凝真不知道还能捂到什么时候,好似除了温之俨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所有人都知道了。
就连杜成越也上门前来探看。
“姐姐放心,除了我们几个,再没有人知道了。”
“何况阿煜那么厉害,出了天大的事情他都一定能够担着。”
有杜成越在,小筑热闹不少。
楚凝背着怜煜,也从杜成越的口中知道了不少怜煜不曾告知她的事。
比如怜煜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为了她给他安排通房的,夜半拉着杜成越喝闷酒的囧事。
“姐姐您是不知道他当时扬起酒盏在那怒喊,一杯倒的人整整喝了一满地呐,我都没有地方下脚踩。”
“让他走,他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