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一叹。
巫蘅扯痛他的右手,他轻轻皱了下眉头,巫蘅飞快地拿开,低低道:“上次受伤,是不是也是这里?”
“嗯。”
他终于供认不讳。
“我那么对刘敬,是他前世欠我的。”
巫蘅愣了一愣。
用了很长的时间反应,她不可置信地低下眼帘,眼前的男人脸色苍白,依旧带着一丝宠辱不惊的微笑,眼眸却深不可测。
她突然想起一个虚无缥缈的过去。
前世的谢泓是怎么死的?
在她故去的三十年后,那份记忆一直保留着。她还记得,谢泓丧妻之后,独身不娶,他逝世之前没有一点半点波澜,讣闻来得莫名其妙,巫蘅只能想起来,他英年早逝,活了不过三十岁而已。至于是怎么死的,她也不能得知。
可是,她震惊地看着谢泓,原来——原来他知道么?
她一直以为今生最大的变数就是谢泓,上一世她从来不曾在建康邂逅过他,从来不曾与他有过什么牵连羁绊,可是现在全都有了,他们成亲了,有了共度余生的可能。她一直以为这是变数,可原来真相竟是,他与她,早在局中?
手心一片濡湿,巫蘅强迫自己冷静,终于听到他静静地道:“那个晚上,你说了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做了一个梦,阿蘅。梦里很苦,太苦了……”
☆、故梦
她记得他那晚的目光, 沉痛悲伤……
巫蘅来不及擦眼, 忽听得外头有人传报,说大夫来了, 巫蘅急急地起身让过,一个藏蓝长袍提着药囊赶来的老者, 耄耋之年, 行色匆匆, 想来是认识谢泓的熟人。
“十二郎?”
徐公满面风霜, 见到伤病在榻的谢泓, 取了药囊走过去,巫蘅不敢打扰大夫的望闻问切,徐公放下背囊,替谢泓看起右臂。
徐公握着谢泓的一只手,慢慢地试探, 尽管谢泓还在微笑,惨白的脸色却让巫蘅的心抽痛起来, 他用左手向她招了一下,巫蘅敛着唇走了过去。
她清澈的眼波里泪水隐隐。
“阿蘅。”
“我在。”
谢泓没有说话, 只是在徐公接骨之时, 清脆的一声,她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感觉得到被他握住的手瞬间收紧,很痛。
这个过程约莫有一个时辰,谢泓已经出了一身汗, 徐公放下他的手臂,对脸色已近乎透明的谢泓摇头道:“沉疴不除,便这么不着紧自己的身体,谢泓,迟早有一日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