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和元鹤都知道,这份证据不止一份。
即便元鹤选择把它吃了,也还会有其他途径上传。
毕竟一个准备了四五年,并且拼死进入斗场的人,绝不会盲目地把所有身家性命吊死在一棵树上。
一直以来,独孤不求等待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酷吏,人人惧怕,却也人人得而诛之。
这些年以来,酷吏害得无数无辜之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酷吏本人欺男霸女,夺人资产,无恶不作,却始终荣华富贵,青云直上。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有圣人子女与武氏宗亲相助,扳倒来时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他既然拿出了这么一份证据,元鹤也就好心提点:“你当知晓,圣人并不想让来时死。”
酷吏是圣人手里的一把好刀,圣人尚且舍不得他死。
独孤不求固执地道:“圣人让我们搜集证据,这便是我搜集到的证据!”
“天意莫测,你不怕因此带来杀身之祸吗?”
“我为圣人效命,何惧之!”
独孤不求笑了起来:“先生才来这里的时候,不怕因此带来杀身之祸吗?”
元鹤也跟着笑了:“我知道了。”
独孤不求起身告辞,行至门边,忽听元鹤道:“我很欣慰。”
???
他回头去看,微笑:“为什么?”
元鹤道:“安平郡王府。”
独孤不求倏然沉默。
半晌,他道:“您放心,我不是那种人。黑是黑,白是白。”
言罢,他大步往外,步伐坚定而沉稳。
元鹤摇铃,招来岳大,把用火漆密封好的证据交给他:“八百里加急,送往神都。”
岳大多了一句嘴:“独孤经过您的考验了吗?”
元鹤微笑:“还算行。”
岳大叹息:“阿史那宏和他比起来,傻乎乎的。”
独孤不求踏着夕阳余晖,轻轻推开自家虚掩的院门。
但见石桌旁围了一群野猫,杜清檀坐在那儿一边喂猫,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两只不怕生的野猫用身子去蹭她的腿,发出讨好的“喵呜”声。
独孤不求大步走进去,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杜大夫这么忙,怎会有空光临寒舍哇。”
杜清檀一手轻拍食盒,反击道:“独孤公子这么忙,怎会有空回家呀?”
独孤不求笑了起来,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她道:“这话说得。就像是你等着我回家似的。”
年轻女子等着年轻男人回家,那自是夫妻关系了。
他自以为这个暗示很明白了,就想看杜清檀怎么回应。
杜清檀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确实是在等你回家。许久不见,你屋里又多了个陌生人,我很不放心你。”
一本正经的回答,一本正经的表情。
独孤不求瞬间泄了气,他弄不明白她到底有没有懂他的意思。
是懂了故意装不懂?还是彻底没懂?
他今天才办了一件大事,心情好,就想逗逗她。
于是他猛地凑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的意思是说,就像妻子等着丈夫回家似的。”
杜清檀寸土不让,端坐着纹丝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不想做兄弟了?”
为什么会是这种回答!
独孤不求一下子懵了。
意思是说,若有那种心思,兄弟都没得做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杜清檀的表情,最终微笑。
“开玩笑的。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他滑坐下去,嬉皮笑脸地去揭食盒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