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不要客气嘛……”两个小娘子笑嘻嘻地要来逮人。
独孤不求唬得飞也似地跳进门去,迅速把门砸上,不忘吼一句:“我家娘子看到会生气的!”
邻居的声音被阻隔在门外,他疲累地靠着门立了片刻,自言自语。
“像我这么好的主人哪里去找,居然还敢偷跑回家!不像话!饿死我了!”
他拖着步子走进厨房,灶台犹温,锅里冒着热气,揭开了看,三个酥皮肉饼散发着香味静静地躺在里头。
独孤不求喃喃地道:“居然还能有饼吃,天上下红雨了吧?真是好啊,我在家时给我吃猪食,我不在家,就自个儿弄好吃的。”
他这样说着,却迟迟不肯伸手去拿饼。
柜门后,一双眼睛透过缝隙冷冷地注视着独孤不求,见其迟迟不肯拿饼,眼神里便多了几分杀气和狠意。
就在他等得不耐烦,准备出去之时,独孤不求终于拿起了一个饼,慢吞吞地往外走。
他便又缩回去,安静地蹲在柜子里藏着。
只要吃了这饼,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去,大家都省事。
独孤不求又折了回来,在水缸里舀了一碗凉水。
橱柜里的人更为放心,毒上加毒,就算不吃饼,喝了水也是一样。
独孤不求一手端着水碗,一手拿着肉饼,慢吞吞地走到院子里。
天色越暗,好几双眼睛隔着窗户盯着这一幕,手里都捏着一把汗,就等着他一口咬下去。
独孤不求慢吞吞地低下头,咬了一口肉饼。
眼睛们高兴起来,如释重负。
然而,“呸”的一声响,独孤不求把嘴里的饼尽数吐在地上,高声骂道:“咸死个人了!盐不要钱吗?”
眼睛们心里一沉,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见独孤不求
随手将饼和水碗搁在石桌上,长腿一迈,飞快地开了紧闭的院门,同时大声喊道:“唐小郎!唐小郎!”
一个半大小子飞快地跑到门口,笑道:“独孤主簿有什么吩咐呀!”
独孤不求掏出一把钱:“去左曲施家饆饠店帮我买两个饆饠,不拘什么口味都成,只求快些,我快饿死了!”
唐小郎笑着接了钱,飞快地跑了。
独孤不求倚门而立,发了好一会儿呆,待到眼睛们实在不耐烦了,他才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尽。
他推开门,刚走了两步,“啪”的一声响,门就被人在身后猛地关上。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冷风朝着他劈头砍下,前方、后方,都有冷风卷着刀光逼近。
似乎,毫无准备、又手无寸铁的独孤不求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呛啷”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独孤不求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横刀,刀已出鞘,硬生生扛过头顶砍落的刀后,再折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哗啦啦”一声响,横刀随着他飞速旋转的身形舞得密不透风,磕开了另外两把偷袭的刀。
脱困之后,他便飞速朝着门边奔去,却被更多更快更密的刀光卷了进去。
刀们沉默着,却仿佛长了夜眼,总能准确捕捉住他的身形,让他无处可逃。
独孤不求连续逃了几次都没成功,由不得皱起眉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只有被人用萤石粉在身上做了标记,才会在黑暗中无处遁形。
根据他的经验,这种记号通常会涂在目标的身后。
会发光的萤石粉珍贵难得,对方为了杀他也是花了大本钱。
他一边腾挪闪避,一边解开外袍,往房屋深处扔去。
并没有用……
追杀他的刺客仍然专心一致地对着他砍、劈、刺、踢、打。
他就很绝望,不在衣上,那便可能在发顶上。
难道要把头发削掉才行?
他恶寒起来,那不是和自家那头老秃驴一样样的了?杜清檀一定会嫌弃他的。
他扔掉幞头,再掏出一块帕子裹住发顶,足尖一点,纵身跃起,凭着对房间陈设、方位的准确把握,轻飘飘地落到了帐架上方。
这回,再没有穷追不舍、纠缠不休的刀锋紧随而来。
室内一片静默,安静到诡异。
独孤不求不敢动弹,全神贯注地听着周遭的所有动静和风向,同时,也在耐心等待。
“滴答”一声轻响,像是水滴落到地面的声音。
屋内气氛顿时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