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芙蓉不信,她被惊得脸色煞白,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昔日疑惑更是齐齐涌上心头,争相攻克着她对唐可寅最后的一丝自欺欺人。
“夫人可知,你娘家出事,举证之人就是唐可寅。”池三岳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去南方结交世家,娶了你之后便是获得了他们的信任,老夫猜想,他一开始娶你也是为了保命,后来举证世家谋划前程,可是干脆利索,没有半分犹豫呢。”
杨芙蓉蹭一下站起来,她想辩驳,却无话可说。
“夫人仔细想想,唐可寅并非男人,与你生女之人到底是谁,是谁能够悄无声息的李代桃僵,还能让唐可寅心甘情愿的顺水推舟。”
第1429章 对唐可寅发难
他一身正气,说出来的话却将杨芙蓉扎了千百个口子,若是悲伤绝望可以如实物所见,她此刻必定满身是伤。
杨芙蓉几乎是逃出国子监的,她一路跑一路落泪,却连哭声都没有,自后门小巷子里出来,陷入极深的绝望悲痛中的她,还是无比清晰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本官的夫人被你们莫名其妙带来国子监,如今还不许本官进去,这国子监何时竟成了比衙门还要有权的地方?”
杨芙蓉侧目看去,就见身着朝服的唐可寅被四五个读书人拦着推搡,他要冲进去,奈何寡不敌众,根本进不去半步。
“你夫人在那。”有人呵斥了一声,对他这个工部侍郎没有半分敬重。
唐可寅立刻转过来,瞧见杨芙蓉就赶紧跑过来:“他们可有为难夫人?”
杨芙蓉不说话,甚至对他来扶自己的动作都生了抵触,只是泪汪汪的看着他,仿佛在眼睛里藏了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为难夫人了?”唐可寅自己都没察觉到着话里的怒气有多深:“莫哭。”
杨芙蓉擦了眼泪往前走,她一路都在落泪,时而仰头望天绝望落泪,时而低头奔走失魂大笑,如同疯魔了一般。
自己生产之后回来,即便日日同床共枕,唐可寅却不越雷池半步,她并非没有怀疑过,但一直都以他公务繁忙身子劳累为由说服自己。
她的夫君,本该就是这般一心为家国的好男儿。
可如今,自己仰为圣贤的池老先生竟然告诉她,唐可寅是个太监,服过宫刑。
那孩子是谁的?与她洞房花烛的是谁?与她耳鬓厮磨的又是谁?
是谁让唐可寅选择顺水推舟让自己怀孕产女的?
杨芙蓉心里已经有了怀疑之人,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除了唐玉,唐可寅还能指望谁李代桃僵?
“哈哈哈”她哭着笑了出来,吓得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唐可寅很是担心,一步不离的跟着她,见她摔倒在地晕了过去,急忙过去将她抱起带回家里。
大夫也很快就请来了,他给杨芙蓉正在把脉,家里就来人了,是文书司的朱大人,他神色匆匆,在屋外喊道:“唐兄,出大事了。”
唐可寅这才出去,朱大人立刻上前拉着他就要走:“有人上折,状告唐兄呢。”
“说我什么?”唐可寅没动,但隐约已经知道了什么。
朱大人很着急:“你我有一同在文书司待过的交情,我这才来告诉你,如今不去辩解,只怕就来不及了,他们说你受过宫刑,曾为奴于行宫,只因明仪公主任人唯亲,这才将你提拔入朝,唐兄,我深知你的为人,虽不清楚是否属实,但此事对你不利。”
“折子既然已经到了文书司,那必然是已经被人看见了。”唐可寅扒开他的手:“我夫人身子不适,我今日便不去了,即便有事,也是明日早朝对我发难,多谢朱兄提醒,在此谢过。”
他拱手作揖,便立刻进了屋守在杨芙蓉身边,等着她醒来与她解释赔罪。
第1430章 为夫错了
知道次日天明该上朝了,杨芙蓉也没醒过来,唐可寅不能再耽误。
他留下书信,仔细放在杨芙蓉枕边,又把嬷嬷叫了过来:“等夫人醒了,便带着家中钱财离开盛京,寻个地方过安生日子。”
惊慌了一整晚的嬷嬷吓了个半死:“公子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你只需要告诉她就好,是我对不起她,害了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他看着杨芙蓉,握住她的手,俯身贴着她的额头轻声低唤:“蓉儿,为夫错了。”
他为了活命,以娶杨芙蓉为交换与南方世家联合,得到明仪的恩许之后,反手出卖南方世家投靠明仪,为了延续香火,留下唐家血脉,让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顶着自己妻子的名义与唐玉行男女之事。
他对不起她,从一开始就对不起。
他抱住杨芙蓉,头一次主动将她拥进怀里,抱了许久都不愿撒手,这都是他欠下的债,而且无法还清。
唐可寅心里后悔,却明白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自洞房那日起,他的道歉与愧疚,就已经一文不值。
许久,屋外公鸡打鸣,时辰快来不及了他才放下杨芙蓉起身离去。
小皇帝他们都不在,早朝自然不会去大殿,而且此事牵扯朝廷官员,萧必明不得不请了赵秋容来主持,地方定了议政大殿的隔壁。
唐可寅爬出行宫的第一步走的就是赵秋容这一条路,为此面对铁证,赵秋容根本无法袒护。
指证的大臣做足了准备,每一条证据都让人无可辩驳,唐可寅站在众人中间,从容不语,已经做好了被问罪的准备。
赵秋容看着他,她已经数年不曾见过唐可寅,他毒害神宗被打入暴室之后,她就再也不曾见过他了。
出于私情,赵秋容是想让唐可寅死的,让他为神宗抵命,但是,这数年来,她也知道唐可寅做了些什么,知道她的才能在满朝文武中有多么不可或缺,为了大魏,为了小皇帝,他都不能被一群迂腐受礼的人拉下来。
“唐可寅受了宫刑,却娶妻生女,这于理不合,他夫人的孩子是与何人所生?是否家宅秽乱,为此才没有下人伺候?太后,唐可寅身为朝廷命官,若是真的做出了这样的秽乱之事,如何立足于朝堂?还请太后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