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和薄越明之间循序渐进的相处,他将薄越明对他的好看得太过理所当然,所以才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直到昨晚,他们的关系越了界、过了线。
那现在清醒之后呢?他们又该怎么确认这一次的突发事件?
裴
意独自一人思索了很久,越想越乱,越想越混沌。
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有了一丝反复的迹象,不知不觉间,他又裹着熟悉的被香睡了过去。
梦境里,是熟悉又香甜的烘焙味道。
裴意像是站在了上帝视角——
他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换下了破旧灰败的衣服、换上了昂贵又精致的小西装,仰头看着比自己还高出半截的橱窗,小心翼翼又充满了期待。
“容爸,什么时候可以吃小蛋糕?”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人将裴意抱了起来,安置在了高脚椅上,“容哥,我们家小意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吃小蛋糕呢。”
裴意回头,又乖乖喊了一句,“彦爸下午好。”
原本还在厨台忙碌的白衣男人听见这话,转身看见一大一小,举手投足间都是温柔,“还得再等十分钟,你们别在这里捣乱。”
高个子男人当着裴意的面,忽地拉扯过白衣男人的手臂,俯身就是一亲,“容哥,这才叫做捣乱。”
“你……”
白衣男子羞恼了一瞬,只在口头上教训,“几岁了?在小意面前能不能有点当爸爸的样子?”
坐在高脚凳上的小裴意捂眼低头,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没看见哦。”
…
裴意是被一对夫夫领养的。
高个子叫宗柏彦,家世好能力也强,白衣男人叫许容,是业内很有名的画家。
两人相差了六岁,却也携手走过了六年光阴,在他们确认关系的第七个年头,在福利院的一堆孩子收养了裴意。
曾几何时,裴意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有运气的孩子,能被这一对真心相爱的夫夫选中。
他的彦爸会教他识酒、礼节、射击、马术,支持他一切想要学习的东西,他的容爸画得一手好画、做得一手甜点,温柔得不可思议。
只可惜,镜花水月转瞬空,再美好的爱情也会有褪色黯淡的那一天。
裴意眼前的画面突然变黑,耳旁开始回荡着声嘶力竭的争吵、各类物品摔地的挣扎声。
忽然间,有人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很重很疼。
眼前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
许容原本应该用来拿画笔的手正掐住了裴意的脖子,用力得暴起了青筋,那双眼眸里再也看不出昔日的一丝温柔,徒剩下无穷的绝望和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看见了吗?他变了,说不爱就不爱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什么真感情,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源源不断的控诉声响彻耳畔,裴意被无力挣脱的窒息感憋出了眼泪。
终于,眼前人猛然将他松开,却逼着他牢牢记住,“小意,你记住我的教训!别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别傻乎乎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宁愿一开始就没有,你记住没有!”
说完,许容就拿起一旁的美工刀,狠狠地对着自己扎了下去。
“——容爸!”
裴意从梦中惊醒,他坐起来压住太阳穴,心有余悸地急喘了两口气,自言自语,“我、我知道。”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他能碰的。
他不能理解,也不想要去尝试。
裴意的视线环视了一圈,目光触及到衣柜上后,脑海中终究迸出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想法——
不能继续再待下去了,他得走!
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直接远离这一切,只有这样,他才能心无旁
骛地继续着自己的事业!
…
深秋的天色总是暗得特别快。
凯叔敲开了书房的门,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餐盘,“二少。”
被迫在书房’待‘了一天的薄越明见此,稍稍安心下来,“总算肯出来了吃饭了?”
凯叔点头,“小先生饿了快一天了,晚餐吃得还挺多,看来是缓过来了。”
错过了早餐,中餐连着下午茶又没动,要是晚餐还不肯吃,那薄越明就得想办法撬了小卧室的门,将这只躲猫猫给揪出来了。
薄越明合上工作文件,“我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