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被凯叔看穿了“找人”的心思,不自在地闷咳一声,“凯叔,我有点饿了。”
“在厨房给你留早餐了,我让佣人端来。”凯叔说着,又像是记起了什么要紧事,“小先生,你坐着,我亲自去端给你。”
“嗯,谢谢凯叔。”
没一会儿,凯叔就端着托盘走了回来,“小先生,马上就到中午了,你先喝点清淡的粥垫垫肚子,还有这个——”
他着重将边上的一小盅的醒酒汤递了过去,“二少给你熬的,一直温着呢。”
裴意有些惊讶,“二哥亲自熬的?”
眼下没有外人,凯叔实话实说,“是啊,二少支开了佣人,早起亲自熬的。”
虽然薄越明临走前不让凯叔透露半分、没打算向裴意示好邀功,但作为过来人的凯叔还是觉得,有些心意就应该摆在明面上。
裴意轻笑一声,将盛着小米粥的碗往边上放了放,率先喝起了这碗解酒汤。
凯叔坐在斜侧,有些感慨,“老夫人和二少接连出事的那一会儿,我真的很怕他会一蹶不振,自从小先生来到这个家后,不知不觉一切都跟着变好了。”
有时候,他都觉得裴意就是他们这个小家的福星。
“我?”
裴意吸溜一口汤,味道不错。
凯叔颔首,“我原先是跟在老夫人身边做事的,算是看着二少长大,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不讨喜‘,从小到大就独来独往,也不喜欢张扬说话。”
“这么些年,我看他身边能称得上挚友的,也就晏岑先生一个人。要我说,二少才是这个家里最没安全感的一个人,心思还细。”
之前以为裴意是个“小傻子”,听得不会太明白,所以凯叔就没将这些心里话说出。
裴意喝汤的动作慢了些。
凯叔停顿了一会儿,再说话时带上了长辈才有的关切口吻,“小先生,你们前几天是不是吵架了?”
裴意想起那天晚上过分失败的“出逃”,心虚且含糊,“嗯?没吵架。”
“是吗?”
凯叔欲言又止,犹豫了两秒还是全盘托出,“可二少他独自在小客厅坐了一个晚上。”
“……”
裴意喝汤的动作猛然一顿,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感,“一个晚上、没睡吗?”
为什么呢?
薄越明是怕他再悄悄走掉吗?
凯叔对上他疑惑的双眼,点了点头。
他是在凌晨三四点起夜时意外发现的,站在门口轻劝了一两句,结果薄越明就以“别打扰到裴意睡觉”将他劝了回去。
凯叔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委婉表示,“小先生,以后你们要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别搁在心里不说,就当是带个头。”
“不然以二少那个性子,越是放在心里在意的人,他就越顾及着对方的想法。”
一个劲猜测在意的人的想法、顾及着在意的人的底线,自己有委屈、有不解、有郁气还得闷着不说。
酒墙上的那些酒,是薄越明的珍藏,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宣泄口。
裴意若有所思,低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凯叔见好就收,“你瞧我,年纪一上来就止不住想要多说些话,小先生,你赶紧吃。”
裴意笑了两声,自然转移话题,“凯叔,我今天中午有点想吃香辣蟹。”
“欸!我立刻让佣人去准备。”
等到凯叔离开后,裴意才三下五除二地将薄越明亲手做的醒酒汤喝完,他瞥见自己手臂上的淤青,凑近时,还掺杂着一股药酒的味道。
不用多想,应该是薄越明趁他睡着时上的药。
裴意想起凯叔刚才的一番话,犹豫了两秒后还是拿起了手机、打开了微信。
即便早已经加了薄越明的好友,但两人的聊天框还是空白的。
裴意略微想了想,直接拍了一张汤盅见底的照片——
“二哥,有点咸。”
裴意原以为工作繁忙的薄越明不会特别快回消息,没想到不出半分钟就听到接连两声的“滋滋”的震动。
——“好,我下次注意,早上趁你睡着已经给你的手臂敷上药酒了,这两天别举太重的东西。”
裴意眼底晃过笑意,打字,“知道了,你这个点不忙吗?”
——“忙,开会。”
刚才还打了一大段,现在说到正事,回答就变得极简了。
裴意玩心大起,分段打字揶揄。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