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看清楚车上的人后,顾知许怔了一下。
微微细雨愈下愈大,一滴滴砸在伞面上发出‘哒哒’声响,她的指甲几乎陷进木质伞柄中。
“不了,谢谢。”顾知许依旧是拒绝。
那句‘仅此而已’几乎要刺进她的骨髓,明明划清了界线,现在这般做又是为何,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顾知许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扭捏矫情些什么。
即使握着伞柄的手已经被冻得发抖,后背冷的起了一层疙瘩,她也不想上江彦词的车。
“顾小姐,下这么大的雨,网约车很难打,天寒地冻的,您还是先上车吧,到时候感冒就不好了。”
偏偏在此刻,顾知许又打了一个喷嚏。
江彦词抬眸看了她一眼,薄唇抿出一丝凉意。
“顾小姐,我不希望明天的头条上有我的名字。”他伸手指了指车后。
果不其然,不远处停了一辆车,仔细看能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坐在驾驶位上。
还没签合同,就和投资人闹了绯闻上报纸,这件事顾知许也不想发生。
‘致意总裁夜会不知名女子后将其扔在停车场’
她都能想到无良记者会怎么写这种吸引人的标题。
顾知许神情冷清,僵持了一会儿后认命般的上了车,“麻烦了。”
晚上的气温很低,外面还下着雨,一下进入到温度适宜的车内,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车内是顾知许喜欢的木质香调,淡雅醇绵,层次丰富,是沉香独有的味道。
大多数人都比较喜欢国际上那些大牌香,因为好彰显身份,还能即时获得香味。
还在用传统制香的人已经很少了,这种文化早在历史长河中被人渐渐遗忘。
可在她记忆里,江彦词对制香的兴趣和天赋不比她少。
她曾一直以为毕业后,江彦词也会成为一名调香师。
这时,腿上落下一条柔软的毛毯,上面好像还带着一丝体温。
顾知许张了张嘴,喉间一阵干涩,“谢谢。”
江彦词没说话,闭着眼睛小憩,薄唇微抿,下颌精致,好像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见他不说话,顾知许也不自讨没趣,安静靠着椅背,打开手机取消司机的订单。
车内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顾知许垂眸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
这八年,迦南发展迅速,记忆里温暖的小城建起了一座座高楼大厦,成了纸醉金迷的魔都。
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住哪里?”依旧是冷漠的一声。
“珠山南苑。”顾知许心跳漏了半拍,她尽量使自己的声线听上去自然。
闻言,江彦词睁开眼睛,看着她,他的眸色偏深,像一泉黝黑的井潭,偏眸瞥过来的那一刻,顾知许就险些忘记了呼吸。
但只两秒的时间,江彦词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刚刚那晦暗不分的神色只是一个错觉。
豆大的雨滴打在车窗上,连缀成一道道水痕,窗外一切白茫茫的,隐去了原本的轮廓,顾知许愈发看不清楚窗外的风景。
车内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她下车。
“江总,今天麻烦你了。”顾知许站在车外,冷空气吹在裸露的肌肤上,她强忍着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明明笑意正盛,眼底却没半点温度。
江彦词抬眸看了她一眼,立即移开视线,“顾知许,收起你那勉强的假笑,丑得很。”
闻言,顾知许握着伞柄的指骨发白,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关上车门,启动引擎,在车子离开的那一刻,江彦词才看向后视镜。
她站在原地没有走,手上撑着那把大伞,衬的身形格外娇小,长发在风中扬起,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吹走。
江彦词沉默着,视线未曾偏移。
雨越下越大,水滴溅在后视镜上起了一层薄雾,像是一团朦胧的轻纱,把镜子里的人变得愈发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他垂下来的手触摸到了那块没有余温的毛毯,指尖冰凉,心底亦是。
“老板,现在去哪儿?”司机见江彦词发怔,不由问道。
江彦词抬手看了眼时间,“去江临吧。”
他看向窗外,雨依旧在下。
那人的衣裙早就淋湿了,伞那样大也遮不住雨。
江彦词揉揉眉心,眸底似藏匿着不耐,这雨下的,令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