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谱子给我,我顺一顺。”
克罗地亚狂想曲是钢琴考级必练曲目,虽说距离她上次弹这首曲子过去很久了,但是五个节目的时间够她把谱子顺下来。
事情发生的紧急,顾知许在离开的时候和江彦词说,“等我弹完一起回家。”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垫脚在江彦词嘴角亲了一口。
江彦词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礼服被学生穿着去医院了,顾知许把西服外套脱下,借了些浅色丝带绑在腰间,墨绿色吊带有这几层丝带陪衬,远看倒也真像那么回事。
上台的时候,观众明显一愣,她也顾不得那么多,顶着压力把曲子弹完后,顾知许赶紧下去找江彦词,原本他的位置已经空了。
问了一圈都说没看见他。
顾知许有些慌了,她打电话给林初,语气急切,“江彦词和你在一起吗?”
林初和苏念对汇演不感兴趣,所以学校里散步聊天。
“不在,老板不是和你在礼堂看节目吗?”
“没,找了一圈了没有看到。”
不在礼堂,没和林初在一起,他没有车还会去哪?
“你现在在哪?”
“礼堂门口。”
“好,我现在过来。”
苏念和林初匆匆忙忙赶到。
“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去上厕所或者有事情了?”
“不,肯定不是,我说了让他在台下等我,如果有事情他一定会提前和我说的,他现在电话也没接。”
苏念赶紧安慰,“阿许,你先别着急,江彦词一个男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顾知许摇头,语气有些哽咽,“不是的,刚刚有个节目出问题了,他们是想找江彦词替上的,曲子是他妈妈的成名作,我,我怕……”
闻言苏念想起江彦词家里的情况,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顾知许把眼角的泪擦掉,努力平复心情,自我安慰,“没事,我回去一趟,他可能是累了先去休息了。”
路上,顾知许打了通电话给沈佩,“老师,江彦词去江临了吗?”
沈佩有些疑惑,“没有诶,今天不是三中校庆吗,他没和你在一起?”
“他先回去了,我以为是去江临,就打电话问问。”
沈佩也是个人精,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她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想让沈佩多虑,顾知许不得已开始撒谎,“没有,就是他提前离场没和我说,也不是多大的事。”
“行,你有事情一定要和我说,别瞒着我。”
林初把车开的很快,窗外街道景物急速倒退,顾知许脑子里像电影一样播放着他们重逢后的种种。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一次都没有和顾知许提起那些事情,他一直在强撑,甚至一点脆弱都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
像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带着面具扮演坚强,就连刚刚,他也是在用笑容掩饰心底的难过。
他展现出来的永远是游刃有余和坚不可摧,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击垮他。
但越是拼命伪装坚强的人,只要碰到那个临界点,就越容易被击垮。
顾知许知道他在伪装,她从来没拆穿过。
她已经尽力避免在他面前提起那些禁忌,但万万没想到校庆晚会上会有这个意外。
顾知许感到很无力,每一次就在她以为能够把江彦词心中积雪融化时,总会有新的事情把那些化掉的雪水一点点冻上。
或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那种愧疚和自责怎么可能会因为眼前一点开心的小事就可以释怀。
她想的太简单了,只要他自己越不过这道坎,那就没有人可以替他过去。
想到这里,顾知许感觉有一把钝刀在她心脏凌迟,她紧咬下唇克制眼泪落下。
苏念握紧她的手安慰道,“阿许你别担心,肯定是今天太忙有事情累到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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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宅。
自从贺从宜逝世,江逸叙住院,这里就没人再来过,曾经温馨美好的家,此刻空旷的让人心悸。
再次回到这个死寂的房子里,江彦词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手机里放着的是曾经他在音乐会上独奏的视频。
他托人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这么一份角度奇怪画质极低的视频。
江彦词起身走到钢琴旁边,他手指轻轻划过琴键,斯坦威的音质一如既往的好,即便他已经有八年没再碰过它了。
这是妈妈在他七岁生日送的,他一直都很宝贝,自从妈妈去世之后,这架钢琴上落了一层一层的灰。
他没有资格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