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夏颜才从空间内出来,手里拿着两套被褥套子,对何漾的背影说道:“这两床被褥你且带回去,待天凉了就换上床。”
猛然听见身后有动静,他先是一惊,而后长舒了口气,低下头轻轻一笑。
“即使我已在心中想过千百遍,骤然遇见这情状,仍是……”
“胆战心惊?”夏颜接过他的话头,颇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何漾转过头望着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他合上窗户,缓缓走到她跟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将脸贴在她的鬓边轻声说:“阿颜,我一介庸人,何其有幸啊。”
夏颜也无声笑了,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手指无意识扣着他的腰带,关切问道:“腿上的伤都处理好了?”
“你可要试试劲儿?”何漾低声浅笑,说着将她环腰抱起,放坐在窗台上。
夏颜轻声惊呼,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挣扎了一番,“快放我下来,这成甚么样儿?”
何漾望着她笑,眉眼中尽是说不尽的喜悦,单手托住她的脖子,俯下脸啄了一口,像猫儿亲昵似的,用鼻尖蹭着她的脖颈。
夏颜怕痒,缩着脖子咯咯笑了起来,何漾眼色渐深,喉头一滚,用力嘬了一口。
夏颜抚着被吮痛的皮肤,重重捶了他的肩膀,脸上的红晕比天边的晚霞还艳丽。夏颜手劲不小,明明被捶痛了,他也不恼,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身体紧绷着,不自主贴着她蹭了蹭,“阿颜,咱们快点成亲吧。”
夏颜见他忍得可怜,当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又起了作弄的心思,将小手伸进他的衣领中,轻轻挠了一把,而后迅速跳下来,撒开腿正要逃跑,却被身后一道大力拽了回去。
何漾紧贴着她的后背,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他歪过头一口含住小巧的耳垂,含糊道:“再让你逃了第二回,岂不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直至掌灯时分,何漾才从屋内走出,脸上带着餍足的笑意,反手轻轻将门合上了。夏颜背坐在椅子里,抱着胳膊生闷气,身上的衣裳虽是整齐的,鞋袜却褪了干净,莹白的小脚踩在朱漆椅子上,趾头微微蜷缩着。她耷拉着脑袋,恼羞地将脸埋进了胳膊弯里。
第二日是染布坊换新染汁的日子,夏颜换上了罩衣,也去后院搭把手。她将一筐草木根子倒进大锅里,点燃了柴火,抡着大勺不住搅动起来。
待清水出了颜色,草根子不断翻滚起来,胡染娘倒入一碗亲配的秘方,颜色立即变得深沉。
搅完了一锅染料,夏颜已累得手腕子酸麻,她把锅勺丢给了小学徒,走到前院去歇息。今日正是盘货的日子,铺子里忙的不可开交,她去厨下倒了一碗水,站在角门边细细饮着。
这时门外有个穿红裙的丫头探头探脑的,夏颜刚喝完一碗水,就瞧见她一脸灿笑,朝自己招了招手。
这人正是青丫的姐姐,先前还来铺子里打听过缝纫机的事情,夏颜心中立即警惕了一百二十分,不动声色走了过去。
“姑娘,我向您打听个事儿,”她上前两步拉了夏颜的手,塞进几个铜板小声问道,“你们东家的缝衣机子,你可曾见过?”
看来她似乎把夏颜当成了小学徒,从掌柜的嘴里没探出口风,便想着许些小利,在学徒身上下功夫。
夏颜咬了咬指甲,佯装天真道:“确实见过一回,只不过东家平时看的严,我也没瞧仔细。”
红裙丫头听她这么说,立刻来了兴致,又塞了一把钱过去,悄悄打听道:“那你可会使这个机子?”
“这可说不好,我们东家只让我替她穿过一回线。”夏颜猜度着这人的用意,试探着说了这么一句。
不料红裙丫头立即兴奋地满脸放光,她一把握住了夏颜的手,左右瞧看了动静,正了脸色低声说道:“你可能将穿线的步骤画出来?若是画得对,我这儿少不了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