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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2 / 2)

没准呢?公羊月呵呵一笑,若你是神灵,你希望是好是坏?总不想被一堆歹人恶心吧。

听他这么一说,双鲤转念一想,自己被盯上,倒也算变相的认可,心里还生出点复杂的惊喜感,不过一想到可能会被拉去活埋水溺,就笑不出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也没讨论出个法子,最后只说把推测,以荒唐斋之名,经由黑市传播,叫人早做防范。若真是用人祭天,多半逃不过天灵数,就目前户数,与三九十二等皆不符,那恶人多半会再出手,他们便可在此守株待兔。

院中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斋主坐在四轮椅上,被繁兮从屋中推出时,远远瞧着,不由会心一笑。

这样的景象,我瞧着在哪里见过,杜孟津捋着白须,遥望天上的月亮,过了一会,他转头对扶着木车的繁兮道,欸,丫头,你叫什么名儿来着,老夫怎地又记不起来喽。

西域风俗各异,想要打听清楚并不容易,好在杜孟津出身腐书网,勤学爱问,荒唐斋中很有不少收纳来的典籍,晁晨整日留在藏书阁中翻阅,希望能找到关于人牲的只字片语。只是这些书册皮卷文字不一,他大多不识,繁兮每日便抽出几个时辰,同他一道查看。

公羊月显然不是个能耐下性子读书的,但他也不往城中打探,反倒每日坐在院中陪着杜老爷子说话。晁晨几次在陪楼前打望,都发现二人交谈气氛融洽,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食羊的虎转头与羊为伍,又好像独行的孤狼能和牧羊人好好说话。

从晋阳开始,公羊月似乎每日都在挑战他的认知。

杜老爷子不找茬,乔岷便乐得在后园辟了一块地方练剑,而双鲤则继续同应无心上街闲逛。线索里出现了夜歌的琵琶女,那她便上城中最热闹,且酒肆商铺聚居的风俗地。

这日,她正蹲在笸箩摊子后头,捧着五月早熟的蜜瓜解渴,心里头顺便编撰措辞,预备上前去和那些个穿着花花绿绿纱裙,出外采买的舞姬伎子套话。这些人不到午夜不开张,白日都闲得很。

她把挖空的瓜皮往箩筐屁股上一罩,假装上前买首饰。

这时,身边响起一道清脆如铃的女声,用汉话说道:我要这个。

影子不长,那是个同自己差不多高的姑娘,金棕色的卷曲长发及腰,面容被掩在一顶大小极不合适的毡帽下。双鲤余光看她手指方向,盒子里摆着一只玳瑁华胜,用料在大漠里算是稀罕,但也不是多金贵之物,可那摊主却开口要一两金,明显是宰冤大头。

那姑娘没还价,一手把金子递过去,一手取来玳瑁,快得双鲤来不及帮她说话。

摊主一脸窃喜,拿大牙啃咬黄金,眉开眼笑收纳进贴身的布包。双鲤在旁,一巴掌拍在板车上:笑个屁!她倒不是多古道热肠,只是从来惜财,好似割的是自己的肉,比那正主还心疼。

哪家的小姐,人傻钱多?想到自己有钱也像个吝啬鬼、土包子,双鲤更是无名火冒,连正事儿也忘了,跟着那姑娘往前。

这一跟,彻底傻了眼,那姑娘不挑最好看的,也不挑最贵的,偏选些常人不会买的,丁点不划算的东西。不过这些玩意儿都有个特点,那便是稀奇古怪,西域少见,能博人眼球。

到后来,上当受骗已是小儿科。

最令双鲤吃惊的是,那姑娘没零碎钱,竟然拿了块价值百金的于阗玉佩,去换了一只枣心木做的飞车。天知道那块玉若是搁在南边,包十亩枣树林不止!

疯了吧!

双鲤捂着脸,实在看不下去,准备上前提点一下,金山银山也不是这样花的,有那闲钱,不如自己引她买卖,既能给她便宜,多出的部分还能收入自个腰包。双鲤心里头打着小算盘,快走两步绕过一个椿饼摊子。

可那烙饼的婆子给人递东西,硬生生挡了一把,害她没跟上。双鲤无名火冒,正撸着袖子要与婆子口角,转头便撞见一道白影凑过来,掉了只荷包,将将好落在金发姑娘的脚边。

金发姑娘一看便是从小养尊处优的,还不屑那点银叶子,拾金不昧,捡来跟着追上前,一追就追到小偏巷。

这白衣白影,便是化成灰双鲤也识得,可不就是那狐儿生,搁这儿给她撞见,定要找回场子。霎时,那股火大转为愤怒,她抬手给藏在高处,暗中跟随的应无心比了个手势,示意发现目标,她要尾随。

然而,方才属意套话的那几个伎子恰好也走到了此处,一人买了个香椿饼,边吃边闲谈

南三街后头那个破落酒馆,眼看是要给人盘出去了,前一日不晓得哪儿冒出个琵琶唱词的,生生给救了回去。

妾也听说,试唱不一般,又道是卖艺不卖身,臭男人就吃那套欲拒还迎,现今儿身价水涨船高,可真真教人红眼。

可不是,生意若都走光了,怕是过些日子,椿饼子也没得吃!

几个女子叽叽喳喳,双鲤听了一耳朵,扒拉出最重要的信息:南三街后头的酒馆,弹琵琶,今儿是头回正式登堂。

查不查?

回头,只见那狐儿脸拿出了个鲁班锁,小姑娘眼前一亮,便要跟着去。

追不追?

应无心比她更果决,已然追了上去,张弓搭箭,箭在弦上。

双鲤心道,狐儿脸诱拐孩子又不杀,总得藏在某个地方,若是让应无心出头,保不准路上便要上手,打草惊蛇可就得不偿失,换做自己,人小不惹眼,偷偷跟随去,保不准能直捣老窝,救出人来。

确认完包中响箭完好,双鲤赶忙招手,见喊不住人,便哎哟一声往地上撞,终于引起弓手的注意。待人上来查看,她忙将人扯住:叔,叔,你听我说,你跟着那几个女人,去南三街后头的烂酒馆,务必在申时前赶至,一旦确认人有不妥,通知老月,别让她给跑了。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应无心却是个死疙瘩。

我有这个。双鲤把金拐子翻出来展示,又抬出繁兮相劝,终于把人给打发走。她屏息贴着墙根,随那狐儿脸一道去,心中默念:保命第一,救人第二,发现老巢先报信儿。

出了敦煌城向西,有一座废弃的亭驿,据说建于汉武帝征讨匈奴时期,后随西域都护官职不存而逐渐废弃。长安公府兴盛时,曾被一蔺姓商人盘下,用作商途中转,直至天城传教宗原伯兮控制西域,该地久无人使用。

穿过一片胡杨木林,一座货仓赫然立于眼前。

门前无灯,左右栅栏七零八落,当先两座仓屋的石墙破洞漏风不说,连棚顶都被飓风掀翻,任谁也不会想到,这等偏僻肮脏的地方,还会有人来往。

一路来,双鲤绞尽脑汁示警,可那金发姑娘丝毫不为所动,也不知是自己手法过于拙劣,还是这世间当真有天真无暇之人不,不是天真,是经验不足,过于愚蠢。眼看着两人深入仓屋腹地,双鲤窝火,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天色渐晚,狐儿生领人朝西北角去,转眼失去踪迹。双鲤再等不得,找了棵胡杨木留下记号,也顺着阴影跑入货仓。

我解出来了。金发姑娘轻拽了一把狐儿生的袖子,把复原的鲁班锁递了过去,如何也不肯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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