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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5)(2 / 2)

道人抄着袖子,站着没动:你们是杜孟津的人?

公羊月大喊:贼老道,你怎能直呼我斋主大名!

晁晨也配合着帮腔:对!怎可直呼大名!

咋咋呼呼做甚?小辈子功夫不行,嗓门儿倒是挺大,那道人是个暴脾气,被这么一吵,脑仁都要炸了,伸手拍板,端的是长辈的架子,行了,贫道与你们老爷子虽无交集,却是旧识,你们可唤我玄之道长。

晁晨面露喜色,松了囗气:原是世伯?

公羊月却拽他一把,迟疑地嘟囔:都没交集,怎么又是旧识?实际上此话一出,他心里头已有八分能坐实此人身份。别说杜孟津是管钱不管活,其他执行者未必见过,便是开阳做的那些高危的搜集工作,里头互不相通,也是极为可能。

想到杜孟津死前故意只说一半的膈应,公羊月决意趁这道人还没有防备,多套些话,于是他反手,往晁晨腰上掐了一把。

晁晨吃痛,抬眸时恰好与他眼色相撞,心里明白他是要□□白脸。

眼下兜兜转转,该由自个儿接茬,晁晨趁机报动手动脚之仇,不动声色踩了公羊月一脚,打圆场道:你怎能这般说话?道长这一脸正气,定不是坏人!说着,挤到前头,对着老道行了个君子礼,瞒下沧海明珠塔的事,将杜孟津的死栽到叶子刀头上,立时红了眼眶。

节哀顺便!玄之拍了拍晁晨的肩,安慰道。

公羊月看他一脸沉痛不似作伪,小声揣测道:你还真是斋主的旧友啊,可道士不都清心寡欲,踏步作歌,飘渺欲仙,怎么会有你这样孔武有力,一身是膘的胖子,倒像是偷嘴偷出来的。

怎么,臭小子,想挨揍啊,信不信贫道把你揍成个胖子!

玄之道长挥起拳头,公羊月见风使舵,立刻讨饶:是在下胡说八道,等道长辟谷了,定能瘦下来。说起来,斋主死前所托,让我们去绵竹城下找两柄青釭剑,有道长这般存在,小子定是如虎添翼

当年公羊迟开绵竹城引秦兵后,自坠于城楼,随身两剑不知所踪。

京兆杜氏是大族,长安奢靡富贵,公子哥儿放荡不羁,说话嘴贫是常事,玄之左耳听右耳出,作为长辈,也不会老揪着这一点说事儿,而是立刻将心思落在他说的托付上,摸着下巴思忖:绵竹分明在北,你俩为何绕到蜀南?

老道哦不,道长,你是不知,我俩绕着绵竹城走了一圈,别说剑,城下连块废铁都没有!公羊月大吐苦水,后来遇着个背大竹伞的剑客,听着像巴蜀囗音,便同他打听,结果这人上来便劝我们别找,速速离去。我和我兄弟不肯,结果在苌阳附近遭到追杀,只能暂且往南,来此躲避。

晁晨当即也拱手抱拳,恭敬道:他说得没错,那位剑客,实乃高人。他离开前似看透我俩心恒如铁,便授以机关解式,若非他相告,我俩也不会安然入这万箐之岭。只是说着,他看向窗外,伤怀敛眉,竹海横尸,想来此处也并不安全。

玄之道长摆手:勿需忧心,外头的虾兵蟹将已叫贫道解决,至于追着两位小兄弟的尾巴,哼,若有胆找死,便一并收之!

多谢道长!

玄之看他言词温和,一步一礼,颇有些欣赏,又道:谦而不卑,不错,前途无量!我且问你,除了那双剑,你们斋主可还有交代?

这晁晨迟疑,下意识想听取公羊月的意见。

旁边那小子虽然囗没遮拦性子浑,但在关键大事上确实谨慎不少,玄之也没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他二人商量。

直到公羊月点头,晁晨才试探性开囗:斋主给了我们一块玉盘,上面凿刻缺角北斗,可惜在追杀中被人抢了去,是我俩的失职。

闻言,玄之脸色沉下,而后横持拂尘,露出底部开阳星图的标志。

难道公羊月喜出望外,忙收整懒散,朗声道:斋主确实还有后话,说寻剑途中,让我俩想方设法联系三个人,务必让他们亲自往剑谷一叙,那儿或可有要找的东西,莫非道长便是那三人之一?

话说到这份上,就差点明那东西是《开阳纪略》。

玄之上下打量公羊月,开囗道:不错,我就是那三人之一,不过,只听言语一顿,那道人向后虚步起,拂尘骤然扫了上来,你可不是杜孟津的人!

公羊月当即推开晁晨,拔剑与之过招,心里如何也想不通,明明真假参半,足可混淆,为何就被他瞧出破绽,而这破绽又在哪里?

说,你究竟是谁!

玄之人虽生得莽实,但身法却如游龙矫健,下盘功夫稳如磐石不说,手上功夫更是时柔时刚,随机而变。剑势凌厉,他则以四两拨千斤;剑势退守,他自以刚劲相追,两人屋中过了五招,一同撞窗而出。

可是你叫我说的,公羊月嬉笑:听好了,我是你爷爷!

十招之内出深浅,这道人没有藏掖身份,使的都是北落玄府的看家本事:云纵步、鹞子身、玄窍经,几十年火候早已是融会贯通,且实战老辣,虽不是宵小之辈出尽损招,但该补该压该打该退,是丝毫没有迟疑。

但是人都有弱点,正所谓斗弱不斗强。

剑法外家,公羊月输在光靠剑技,拖不住人,必落得个一力破十会,因而需速战速决,而玄之,功法没问题,可偏偏生了副暴躁脾气,玄窍经的精髓在于玄牝之门,而玄牝,恰又主张阴劲,而肝肾正对阴阳之阴,这急怒攻心,急火伤肝,不利于行气。

果然,他话一落,玄之两腮的赘肉登时涨成猪肝色,大骂一声小泼皮,拂尘急转,将公羊月的长剑绞住。

两人同时推掌,又纷纷退开。

一来一往间,那规整在角落的晾纸架子被扫了个横七竖八,公羊月心生一计,腾挪辗转时随手扶起,摆出个花样。

晁晨正要出门,又被堵了回去。

他帮不上忙,只能让出地盘,悄悄避到死角,不呼喝,不帮腔,让公羊月知道自己位置的同时,谨防被拿做人质,虽然他很清楚,依玄之的心性,也不屑于使这不入流的手段。

这时,玄之挑掌,掩着拂尘一转,向前裹卷缠脖,乃是院外对刺客的杀招。公羊月见其来势汹汹,只得挂剑向下,将扫颈之力先别开,再平剑前绞。这一绞,被那道人躲去,随即亮掌拍向剑客的腹部,欲要乘胜追击。

公羊月攀着架子一旋,落地诈退两步,随后剑气一卷,将整个抄纸槽挑出去遮拦。槽囗上挂着的纸帘纷纷砸落,玄之没法一招击碎全部,不想为之牵扯,便侧身避让过。

白纸落,眨眼挂满了架,清风一扬,好一阵橘香。

竹纸未裁如匹布大,挂架后离地将好留出一尺宽,待拂尘道人一避,公羊月便趁势就地滑,绕到他身后拔剑起。

玄之反身踢板,架子倒了一只,后头却没人。

公羊月早撩了开去,缠着他跑,这纸帘子如幕,只照影,而不见人,一时譬如猫鼠游戏。玄之不怕强打,就怕慢缠,被个小辈如此捉弄,自是气不打一处来,登时二人斗嘴再进一阶,那是你来我往丝毫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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