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巴蜀这十来年一直太平得很,这玩意压根儿没用上。
公羊月找到主事的一问,才晓得近七日并无剑谷弟子来过,也就是说周碧海并非通过借助联络点传信,难不成和他妹子一样,亲自跑一趟云深台?
不,还有一种可能
联络点没派上用场,梁昆玉很是被谷中其他人私下里笑话一阵,鉴于身份,于是他赌气撒手不管,只闭门养鸟。他手下有一只十分宝贝的白羽鸟,名唤八宝茶,不知品类,貌似海东青,极为通灵性。
这鸟年年生崽,小辈子都爱,好吃好喝供着,梁昆玉面上有光,一高兴,几个内门亲传的小弟子人手赏了一个哨子唤鸟,方婧作为谷雪长老唯一徒孙,应是也有一个。她定是把自己的假手周碧海,鸟群朝散夜归,以此直接通信梁昆玉。
可为什么要给梁昆玉?
公羊月给铺子主事留下话,要他近日多加小心,随即离去,一边思忖一边往魏家院子去。半路上掠过屋脊吻兽,向日俯瞰绵竹,他猛然惊醒
梁昆玉为人精明圆滑,常常保持中立,若按先前推测,谷中有内鬼,那么需假借他手,定是因为证据直指的人身份并不简单!如果真是剑谷中人所为,要灭口,方婧三人只怕凶多吉少。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出事,谷雪定会愠怒,那时剑谷恐生祸乱。
公羊月直接□□而入,守在院子里的双鲤等人忙迎上前去,急切地询问:如何?可有线索?
他沉吟片刻,应道:只怕剑谷不能置身事外。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凛。
公羊月向来玩世不恭,说话四六不着边,越是认真,则说明事态越是严重。双鲤最先回过味来,登时哭丧着脸:现在跑路来不来得及?
别怕,我会处理。公羊月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处理?双鲤尖叫,绕着他转了两圈,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怎么处理?你该不会要去救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抢话道,好吧,老月,我承认那个叫季慈的小跟班心眼不坏,还帮你说话,但是那个叫方婧的莫不是你也要救?
公羊月没有直接答是,而是回道:三个,最好都不要死。
为什么?双鲤心思直白,忍不住追问,说晁哥哥烂好心或是老凤凰菩萨心肠我还能接受,你什么时候这么慈悲为怀了?咳咳,你要注意身份,魔头要有魔头的样子,你这不是让正道的大侠们丢饭碗吗?
公羊月在她额上敲了一下,嗔道:少贫嘴!我不良善,但我深明大义。
什么大义,我只知道大义灭亲。双鲤嘟囔着,抱头躲开。
崔叹凤对公羊月还算了解,当即举一反三:剑门关扼守要冲,秦国早已觊觎,如你所言,若祸从剑谷起,内外勾结,只怕再重蹈绵竹
江湖人既不领兵,也不谋朝堂,乍一瞧微不足道,但身怀武功,关键时刻若行悖逆之事,暗藏祸胎杀机,亦会动摇局势,就譬如当年公羊迟临阵反水杀好友,群龙无首,绵竹城危矣。他自知失言,忙避讳开去,只续道:没曾想,你对剑谷情谊如此深厚。
情谊?那倒未必。公羊月冷冷一笑,方婧一死,我又现身绵竹,剑谷与我之间的龃龉,立时就会雪上加霜。即便我不在乎这丁点仇怨,但只要绵竹、剑门乃至蜀中出点事,只怕从前的恩怨又会被有心人翻旧账。
人之常情便是,骂自己可以,带累家人则难以忍受。
既然人举刀向我,不让其付出点代价,我还是公羊月吗?何况,方婧可能是唯一掌握证据的人,我与剑谷没有情谊,但与谷中人却未必没有。
公羊月言下所指,实乃梁昆玉和谷雪,当年二人曾追随公羊迟出山,绵竹事发后,谷雪曾多次冒大不韪进言,坚称其为无辜,而在他叛出剑谷之时,也是梁昆玉从中周旋,否则七老联手,他又如何能安然离开云深台。
晁晨始终没吭声,像个闷葫芦一样在旁听着,并不知悉种种根源的他,脑子里率先跳出的名字,却是夏侯真。
会和那个叫夏侯真的有关吗?
正陷入沉思的晁晨隐隐觉得有炽热的目光探过来,他仓惶抬眸,可四下并无异常,只撞见公羊月微微偏头,和乔岷交代两句,转身离开。日光落在晁晨身上,他打了个激灵,一算时辰,忙追了上去:且慢,公羊月,你先同我去一个地方。
你把我方才的话当耳旁风吗?我说了,任何人不得乱走,公羊月狠狠盯了他一眼,尤其是你。
晁晨解释:只要一个时辰
不等说完,公羊月拽着他胳膊把人推至墙角,挡住身后几人诧异的目光,随后一撩衣摆,摘下腰间的断剑塞到他怀中。晁晨低头看着那柄断成两截的风流无骨,满目疑惑:这剑不是
公羊月俯身,在他耳畔一字一句道:剑炉子炸了,你满意了。
啊?剑炉子?炸了?
晁晨生怕耳朵听岔了话,怔怔地复述。难怪他一整夜未归,回来时行为举止相当怪异,同自己说话也一副嫌弃的模样。在如此严肃正经的场合下,这话从公羊月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好笑,他忍不住牵动嘴角,但看眼前人吃人的表情,又硬生生憋回嘴里,表情那是相当的滑稽。
公羊月瞪去一眼,喝道:不许出去!
虽然可是,剑炉子和这有什么干系?晁晨追着讲理,觉得莫名其妙,在他看来这根本是两回事。
公羊月懒得多费口舌,趁其不备,伸手拂过他胸前穴,人当即不得动弹。
你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做决
晁晨恼火,正出声质问,下一刻就成了哑巴,公羊月又拂了他的哑穴,把人扔给乔岷,转头将背着药箱偷摸开溜,据说手上还有个病人得崔叹凤叫住,板着脸道:还有你。
说完,他□□而出,欲往发现玄之尸体的鹿头山上再碰碰运气,如果方婧足够聪明,她一定不会把证据随身携带,而是藏在稳妥的地方,这世上最危险之处往往也最安全。
没曾想到,还有个人跟他一样不走寻常路。
只听哎哟一声,黑影摔到墙根儿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捧着左胳膊:大白天的,谁他娘的眼睛长在屁|眼上待看清墙头立着的黑脸公羊月时,他忙改口,艳阳高照天里,就适合上屋上墙,观风望气。
公羊月瞥了一眼万里乌云,跳下地,伸手带了他一把。魏展眉鬼扯不下去,呵呵一笑,邀功道:虽然受了点小伤,但是碍不住我武功盖世。
得手了就说得手。公羊月看了眼他手臂剑伤,见没伤到骨头,松了口气,没事便好,算我欠你情,信呢?
啧啧,欠什么情哟,还说不是觊觎我良久。魏展眉反手捉住他手腕,眨巴眼,脸上堆着笑。
可公羊月根本没工夫听他瞎话,冷脸没有接茬,
见玩笑无用,魏展眉瞬间正经,推着他的手:你有要事你先走,东西我先替你保管。说着,他有些难为情的红着脸:那啥,我不是怕丢怕偷,就就藏在□□里,你让我当众脱|裤子,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