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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3)(2 / 2)

夏侯真出事后这三个月来,笔架梁平宁得就像没公羊月这个人一般,和他搭话也是能说一字绝不开口两词,久而久之不怼人,魏展眉甚至都忘了他还有这习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眼下恍然,倒是高兴,你这么说话,好极!

由此可见,七老真是多虑,这不还是当初那个嘴毒又不消停的公羊月吗?瞎担心!魏展眉如是想,但从来当局者迷,只有公羊月自己知道,有的事情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被摆平,或者放下。

辰正,天纲经楼外的白玉台上已聚满了人。

剑谷不同于云梦帝师阁,没有传自上古的显赫背景,出将入相的名人更是数不出一手,即便是七老,也无法做到随便一追溯,便是豪门血统,打最早开始,不过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剑痴在此隐居,人气渐渐活络,历代进山寻访名剑的人多了,才开宗立派,小有名气。

山中修行清苦,门人多居于剑门大小两剑山,七十二峰峰峰有主,这类福地洞天一般都是给谷中小有名气之人,而寻常弟子,则居于山谷之中的竹楼草屋,全剑谷上下,唯一一处能标榜身份的气派建筑,便是这座经楼。

此楼位置特殊,有明台之瞳的美誉,要说它,便要先从人尽皆知的云深台谈起。

剑门云深台,三面围山,一面出于云海,为合拢围抱之势,远观仿若绝壁鹰巢。玉台正中,耸立着一座大剑碑,乃九宗盟誓,上书恨不得以身祭剑七字,这天纲经楼便悬于剑碑之上,依山而造,只由飞索嵌壁固定,远望是白玉为眼,其楼如瞳。

经楼之前,有一广场,甫入云雾之中,而两侧向外,各有一道青云石阶,曾有人闲来无事数过,左右各九百九十九级。

今日大典由夏侯锦主持,他身着白袍,立身经楼之上,现下正以内力发布致辞。而后,剑架落下,木剑、宽背重剑、金银剑、玉剑、甚至是结草剑依次陈列上方,稀奇古怪,博人眼球,但这些剑却并非玩闹之用,而是各有典故,各有用意,恩师问剑,再择剑授之。

剑谷人丁不旺,即便剑典七年一届,仪式也费不多时,晌午之前,众人更关注的是之后的切磋。半个时辰后,夏侯锦像个大司仪一般,按流程宣布礼毕,这时,人堆里却响起几道不和谐的喊声

夏侯长老,还有一柄剑!

这是谁的剑?

弟子佩剑实际上在剑典前便已备好,多半都是由各家师父亲力亲为打造,再统一上交筹备者,早的年前便已登记在册,现下多出一把,必是某一环节疏漏。夏侯锦一听,也怕误人,便招来一位老弟子询问,看是否有人因事耽搁。

那老弟子心里只骂娘。

授剑典从来没出过岔子,毕竟出事又捞不到实在好处,所以昨个夜里,他把册子对了三遍后,看已稳妥,便偷着小酌了几杯,这种事他自是不敢当着众人面讲,即便不是他的问题,最后也得他背黑锅,于是他便咬死没有问题。

就两人交谈的功夫,底下的人早交头接耳起来

我倒是想起来还有一个!

你说的不会是公羊月吧?不是早就褫夺了他授剑典的资格吗?你们说他怎么还有脸敢来,也不怕笑话!

所以这不没来吗!

我跟着师兄学过铸剑,不知是谁手笔,那剑瞧着极好,若真是给他备的,可真是便宜那家伙,白白叫人眼馋!

谁说是他的!

一道女声飞来,盖过几人闲言碎语,剑谷弟子仰头上看,只瞧一道纤细的影子从观礼的人后跃出,几个起落,立在大剑碑之前。

来人正是方婧。

四长老,既是无主之剑,依弟子看,不若赠予剑典比试中最优秀的弟子。她剑指朝前一点,随后抱拳四顾,我想众同门应该也无意见。

夏侯真会什么不会什么,没人比她更门清,由是一眼便打人群中辨别出剑鞘钢纹上雕镂的兰花他铸造的每一柄剑,形制不同大小不一,但绝不会落了他的心头好。方婧既眼馋,又窝火,她抱着侥幸去夺,即便失手,落到叫她心服口服的其他弟子手中,也好过被公羊月拿去。

旁人无异议,加上提议本身不错,并不知情的夏侯锦便颔首允诺。

方婧既已登台,便不好再下,举剑对战。身为谷雪亲传,她倒也不是个花架子,酣畅淋漓连战八人后,方才遗憾落败。

自由比武,有兴趣者皆可登场,放在往届,想露一手的人实际并未有那么多,一些拜入九宗嫡系门下的弟子,多半性子稳重心思内敛,向来只专心练剑,并不喜沽名钓誉,只是今日多了彩头,那些个剑痴都爱剑,即便不是什么上古神剑,赢了去收藏,都要比口头夸赞诱人得多。

六长老的亲传开了先河,老三老四的也不能落下,最后便是大长老的徒孙新收的好苗子也跟着登台。

夺胜的人叫褚文正,果不其然,大长老一脉的弟子,脾性耿直,寡言少语,独来独往,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三百日都在闭关,拔得头筹倒也实至名归。至于方婧,凭实力说话,亦然服气。

可就差一点,整出闹剧便能平,谁知道出了点岔子

就在夏侯锦代为授剑时,公羊月和魏展眉赶来,后者是个憋不住话的,眼尖远远瞧见,立刻扯着嗓子喊:四长老,您凭什么把剑给他?

夏侯锦没发话,褚文正那个实心眼先开腔:我凭实力夺来,有何要不得?

公羊月更为实在,冷笑着拔剑,直接越过擂台,砍向剑碑前的人:就凭你不是他的主人!

就这样,公羊月把那小子揍了一顿!魏展眉说至激动,血气上涌,立时拍桌而起,一个腾身跃至堂中,两指作剑,亦舞出霍霍剑锋,不过姓褚的那小子不愧是老大门下的,颇有大家之风,输剑不输人。

晁晨倒无心思观剑,一心只扑在结果上:也就是那时,他夺回了夏侯真留下的风流无骨?

魏展眉负手摇头,抬眼看向屋子外由蓝转灰的天空,沉声道: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你想想,能叫方婧老实低头的人,怎么可能是花拳绣腿!褚文正功夫绝对一流,我当时听谷中老人说,他早该出师,只不过早些年家中遭变,喻灵子爱才,准他离谷奔丧守孝,这一守就是好几年,等再回来时,错过授剑典,方才向后延,公羊月学剑晚,真论起剑法招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岂非不公平?晁晨心头一窒,抬袖拂面时才发现,自己额上满是冷汗。见姓魏的吊人胃口,他忙小心翼翼探问,那公羊月他

魏展眉窃笑一嗓,绕着人转了一圈,是看了又看:哇,你这么紧张他?说着,大咧咧挥手,放心,他没事,我不都说了他将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不过,他用的不是剑谷的剑法,好像是别的功夫。

什么功夫?

这不重要,你若是好奇,自可去问他,魏展眉巧妙避了开去,实际上,当时他眼拙,根本什么都没瞧出,还是褚文正的师父,喻灵子的大徒孙跳出来点破,旁人这才晓得。

别人没那分眼力倒也说得过去,七老没有,那纯粹瞎话,不过是老家伙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息事宁人,过后再行责问。但眼下有人当面指摘,再包庇会有失公信,夏侯锦心软,不想夺人之志,一头愁眉,而素来严苛的裴塞则坐不住,立刻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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