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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2)(2 / 2)

话是这么说,可都救活过来,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饿死,她一面嫌弃,一面把要来的饭分成两份,还将仅有的四块肉脯夹过去两块:喂,吃饭总会吧?这都不会,怎么活这么大的,比门口那条大黄狗都不如

公羊月扫来一眼,她缩着脖子把碗推过去:凶什么凶!

饭菜不丰盛,大白米混着糍粑,这么小小一夹菜他一口就能吞干净,公羊月把碗捧起,取来筷子翻搅两下,没什么胃口,遂开口问:为什么救我?

小不点当然不会说是怕他死在这里不干净,转念一想,拍着胸脯道:只要是个人,我都会救,你看我像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说话间,门口的老黄狗闻着饭香,探出脑袋呜咽两声,她一高兴,便用筷子把自个碗里的刨了些在地上。

公羊月喊了一声,人没有听,摸着狗脑袋嬉笑。看她骨瘦如柴,公羊月叹了口气,把碗里那两片肉给她夹过去。小不点被他的动作吓怔,随后展颜,露出缺齿,傻傻续上方才的话:我乐意!

是不是觉得我好惨,饭都吃不饱,衣也着不暖,那些家里三头猪,两只牛,五亩地的好可恨,我应该躲到山里,练就绝世武功,然后把那些惹人厌的家伙痛打一顿,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她挠头思索,一拍手,噢!劫富济贫!

公羊月在她脑门上捶了一下。

小姑娘干笑两声:我也是听村口老大爷说的,听说他年轻时在个什么城里说书,我也是编瞎话,你别较真。她顿了顿,像是很久没和人闲谈,嘴皮子不停动:不过理却是这个理

世上过得惨的人多了去,难道因为我过得惨,就必须要让别人跟我一样惨吗?人家惨我就一定好过?管旁人做甚么?有那个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开怀度日。

公羊月眼前一亮。

夏侯真也说过类似的话,叫他不能因为他人的言行而失去自己的剑心,就像那块海螺沟的红石,不论那些人如何偏见,如何指摘、污蔑、栽赃,他都不应该也不能,成为那些人渴盼见到的,堕落的样子。

总有一天,他要证明一切!

谢谢。

公羊月沐浴在阳光中,看着墙上斑驳的光影,轻声低诉。

哇,谢我作甚?小不点眼珠子一转,打了个响指,笑得谄媚,你要真想表示一下,等你发达了,也给我来点那什么钱呗,人还没有那玩意管用!

公羊月又朝她脑门上捶了一下:小小年纪,这么贪财!

哼那小不点委屈极了。

公羊月哄人是不会,只能梗着脖子轻咳一嗓,干巴巴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小不点耷拉着脑袋,把下巴搁在膝头,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住在这里,那些婶子都叫我丫头,也有的小哥会喊我幺妹子。

说着,她抬起头来,仔细端详身前的人。

公羊月虽瞧着有几分落拓,但看谈吐,却是与十里八乡扛锄头的不同,想来并不是山里人。于是,她捧着脸,笑吟吟地问:你不是这里的人,是不是,是不是那种读过书的?要不你给取一个?

你说你救我是因为一封信?公羊月扒开稻草,将地上的积灰抹平,又随手捡来一根干柴,准备提笔书就。

小不点摆手:不是信,是医馆的大夫写的钱字纸条,用来向瓦瓮老神仙许愿的!

公羊月沉吟片刻,道:尝闻鱼腹剖尺素,那瓦瓮瓦

喂,你不会叫我瓦瓮吧!

想什么呢?是瓦瓮藏双鲤公羊月瞪去一眼,用食指戳了戳她脑门,不如就叫你双鲤好了!

双鲤把那名字一连复述好几遍,十分满意:有道是年年有余,鲤跃龙门,听着就很富贵!我以后肯定会有许多许多钱!

在小姑娘的欢声笑语中,公羊月重拾胃口,把饭吃了个干净,而后又过了一日,服药完,身子骨日渐舒坦,他也便整装道谢,告辞离开。

双鲤莫名生出股不舍,一路相送,直送出庙宇的三重门,于山道上挥手高喊:福星,你要记得回来看我呀!

故事说到此,戛然而止。

那后来呢?

晁晨缠着问,讲得口干舌燥喝口茶歇嗓子的正要开口魏展眉,便被从庄子上回来的石老仆叫着去,说是那几个匠人肯答应帮忙走街串巷张罗,只是这事儿说小不小,还需坊主亲自露个面,好叫他们吃颗定心丸。

魏展眉不得不去,院墙下眨眼只剩那一抹青影抱剑自怜。

做木材生意多识木,庭园栽种品种也是稀奇古怪,当头这一棵叫不出名,每当微风徐来,都会夹杂一股沁人的芬芳,闻之良久,便有些个头脑发胀,晁晨反复摩挲那柄断去的风流无骨,昏沉中仿佛望见那么红影飘然而来,在眨眼,又仿佛亲历那雨夜。

若不是亲耳所闻,他绝不敢想,公羊月竟然有这样的过去。

那个时候,他究竟是带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坚持下来?晁晨喃喃自语,心情也随之沉重下来,怅惘中连落叶满身,都未觉察。

雀儿山归来的公羊月若已想透彻,那又为何会叛离剑谷,成为魔头?

这把剑又是从何而来?

在那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眼下显然不是追忆陈年旧事的好时候,先前因剑而来的牵扯,已费去不少时辰,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再过不多时,便日落西山,天晚夜黑。晁晨便暂且将心中的不解按捺下,而后起身往前院,想跟去帮忙。

哪料,刚穿过正堂,便给魏展眉喊住,只说他已安排妥当,把人给拦了回去。

看魏展眉细汗挥去,面上紧张散去如拨云见月,唯留喜色春风,晁晨只以为进展顺利,不疑有他,再听他一说,城里头几个大宗族的耆老都已请来,顿时心里悬石落地,口中长舒一口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好着呢!丁桂一根毫毛也不少,你若是不放心,晚些时辰我亲自护送!魏展眉接口,目光落在剑上,方才说到何处?噢,想起来喽,回剑谷

太元十五年,暮夏。

虽然梁昆玉查明真相,还之清白,府衙亦张榜告知绵竹众人,那苗定武才是罪魁祸首,剑谷两位少侠,乃英勇之为,但在台面以下,各种闲话流言,仍不绝于巷,尤其是在城外收敛尸体的,和那夜追逐疯妇,目睹凶杀之民众,一个不封口,不足半日,说法是怎么恐怖恶心怎么来。

而百里之外的剑谷,谷中弟子由从前对公羊月的冷淡、不屑和嫌恶,一夜之间,变为由衷的畏惧。

他们不晓得那夜战况具体如何,只是听从外归来的人说,夏侯真死得极残,公羊月为了替他报仇,将所有人虐杀,死状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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