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时,另有一剑挑来,打飞长刀,而后墙上飞出白练,将杀手手脚缠住,捆了个实在。
公子!
那是一道清丽的女声,双鲤扒拉开白布,抬眼瞧去,赶来救场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叹凤手下的四医女之二。
兰因姐姐!红翡姐姐!
双鲤欢喜地扑了上去,重重舒了囗气。
要知道崔叹凤不会武功,但他身边却有四个护草使者,据说都是受他恩惠的苦难人,自愿前往洞庭侍奉座下,但他不缺丫鬟,赶又赶不去,便收作弟子,因材施教,教些岐黄针灸之术。
兰因绪果乃一对孪生姊妹,俩人双亲皆出于江湖,因而会几手功夫,自幼便学过几招剑法,周游行医时以充护卫;红翡和青翠则无血缘,不过南来流民,被伢子贩卖为奴,后来染了瘟病被弃,崔叹凤路过乱葬岗时见人尚有气息,便施以援手,妙手回春。二人不爱刀兵,后在洞庭跟几个求医的女侠学用白练,关键时刻,也能独挡一面。
崔叹凤也很是惊讶:你俩怎在此?
公子,我在洞庭收到传信,听说你们已往江左来,便与红翡妹妹过来寻,方才在街上,瞧见身形很似公子,便跟过来瞧瞧。说话的是兰因,四人里年龄最长,瓜子脸,高颧骨,远山眉,瞧着性子就很是厉害不好惹。反之,红翡则要温顺娴静许多,有人说话,便只点头附和。
白衣在夜最是显眼,双鲤恍然:这行头倒是救了我俩一命。惯常被公羊月打趣穿得如丧考妣的衣裳,而今倒成了救星,她不由腹诽,洞庭无药医庐的前辈果真有先见之明。
崔叹凤却说:我看,是你运气好。
双鲤一听,更是欢喜,心里直呼,难怪这崔郎总能惹得风流,嘴甜似蜜,不是没有道理的!
崔叹凤看向兰因,遂又问:绪果和青翠呢?
果儿还在外头追查公子说与的孟部圣物,前阵子说有眉目,已追去查看,翠翠倒是还在洞庭,她医术最好,给蘼芜长老借去做活。兰因如是交代。
墙外再起杂乱的脚步声,敌友莫辨,红翡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另一条路指点,崔叹凤推了一把双鲤,拿唇语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二女当即一左一右掩护他们离开。
双鲤屏息,不敢说话,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以示自己担心老月也遇上袭击,又朝着崔叹凤身上的玉器抬了抬下巴,忧心拓跋珪和崔浩的情况,前者马上出身,武功身手不输一般的江湖豪客,不定危险,就是暴露身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一般荤腥也就罢了,就怕带累公羊月。
就在她愁眉苦脸垂下眸子时,天空忽然炸出一捧讯烟,双鲤霍然抬头,认出那是她给崔浩的金拐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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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此地离清溪已近, 拓跋珪同崔浩交换眼神,而后往斜地里别开,飞快叮嘱一句鸣镝示意, 随后慢慢拔出随身携佩的环首刀。三人位置瞬变, 丁二没掏得崔浩私章, 却意外勾取到拓跋珪的玉牌,他当即狂喜, 将那物什悄悄掖在手中。
天空金光一闪, 宛如鸿门宴中的摔杯为号。
杀手抽刀。
丁二在手背上掐了一把,剧痛促使他双目一眦, 当即跳起来, 一手捞着一人的袖口,招呼道:这边, 往这边走!
拓跋珪还欲过招, 却被大力推了个踉跄, 回过神时不由自主随那小个子乞儿奔逐,且路上听他数落, 说他俩没个江湖经验, 也不懂得机灵变通, 瞎乱放什么烟火, 把不该引来的人引来,自找死路。
听他说话糙, 拓跋珪觉得有些刺耳, 想还嘴,恰逢崔浩打圆, 便咽回喉头,念在人拔刀相助很是仗义, 便也不计较。
你们在此候着,我去引开他们。
不待说完,丁二把他们推进暗巷的杂货后头,打另一条路岔出去,向前猛跑。
巷口阴影接连闪烁,不多时便平静下来,只有几声野猫的叫唤,崔浩在前探路,将拓跋珪牵出:陛下,只怕他一个人撑不住,可要唤暗卫?
拓跋珪抬手制止:不到万不得已,别进建康,听说台城里头很有些武功高强的老怪物护卫司马家,若是惊动,后果不堪,我们是来知己知彼,可不是来自取灭亡。说着,他略一沉思,救,不过不是现在,先同公羊月碰头再说。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手臂自然滑下,抹过腰间,只剩一条空落落的玉带。拓跋珪低声惊呼:玉牌呢?
崔浩探问:是不是方才掉在来的路上?
不,拓跋珪警惕,将先前的刺杀串联起来,一个细节也不肯漏过,沉吟片刻后,两手一合,也可能是教人浑水摸鱼去,走,追上去!
丁二捏着牌子,一边躲跑,一边向后顾看,心里头发慌,这没看路,小腿一软便扑摔在地,玉牌跌出去,泥中拓了个印。
杀手追来,他顾不得抹平,手脚并用爬起身。
这一摔也是摔得恰到好处,将好瞅见转角正前方的破篾筐子缝隙间有草摆动,他寻思是一狗洞,忙将竹筐搬开,借着小身量钻到后头,再回扯筐沿,将洞口塞住,寻了个树荫浓密之处,捂着嘴巴,贴着墙面屏息听声。
狗洞极为隐秘,杀手在墙后徘徊一阵,并未发现,只瞧见地上泥印,用刀将整块抠了去,分出两人将其送走,余下的则又继续向后追逐。
丁二连气都不敢送,等走远再不闻跫音,这才挥袖擦了把汗。
虽是冒险了点,但值。
他将玉牌在手中掂了掂,重量不比一只水色上乘的镯子轻,若是典当出去,可不是以铜钱计。丁二眼馋,瞧着到嘴的肥肉却不敢啃,在他心里一码归一码,教训是教训,偷窃是偷窃,他早答应了刘大哥金盆洗手,就绝不能反悔。
可惜,可惜!丁二依依不舍又看了眼,咬牙往怀里塞。
刚走了两步,墙后巷又起了悉窣动静,他退回根下,把耳廓贴在石面上静候,待那一阵衣料摩挲的细声静止,随后是细微的谈话。
很要紧?
破财都不打紧,可那玉牌里有暗槽,放着我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