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可不敢说孩子的衣服都被人剥光了,这样只会惹怒贵人,而尿布不可能拿绫罗绸缎做,都是越柔软的旧棉布越好,也不会太大,解了去用处也不大。
秋林生还道,“那块尿布我还留着。”
秋水瞪着秋林生,“啊?爹,你留一块尿布干嘛?”
秋林生道,“当初包你的那件衣服破破烂烂的,一看就不怎么样,可你那尿布倒是很柔软,那我也得替你留下一点随身物件不是。”
那人越听越觉得非常接近,于是心跳加快,“那尿布,能否让我拿回去给主人见一见?放心,要不是,我一定还回来。”
秋林生道,“行呀。”
他自去翻腾,不一会儿拿来一块已经泛黄的尿布片,纤维都很脆弱了,再放个几年估计自个儿就朽没了。
来人小心翼翼的包好带走了。
夏素白得到消息的时候脚软的站不住,还是奶妈和丫头一同扶着她才行,查访者辛苦的查访过程夏素白没兴趣听,她的关注点在尿布上,那块泛黄的尿布被呈了上来。
奶娘惊呼道,“这是我那件里衣做的尿布!”
那时候小小姐刚出生,因为没备好婴儿用品,用的东西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奶娘的里衣料子柔软吸水性强,奶娘就把里衣剪裁成了尿布。
这是上好的松江棉布,奶娘那年冬天新做成里衣,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夏素白还道,“等回去我给您十匹松江棉。”
奶娘一边剪裁尿布一边笑道,“那我可赚大了,我呀,不要你的,要小小姐长大了给我上好料子!”
夏素白还笑,“那您可得记着,宝珠可不知道呢。”
往事历历在目,夏素白珠泪涟涟。
奶娘虽然认出了尿布,可不能保证那个孩子就是小小姐,她想劝夏素白不要盲目认下。
夏素白却道,“那孩子背上有桃花样的胎记,嬷嬷你还记得吗?”
奶娘点头,“怎么不记得,刚生下那些天,都是我在照顾小姐,背上的胎记……倒是很好的确认方法。”
夏素白等不得了,“我现在就要去见那孩子!”
不同于秋林生和姚瞎子的坐立难安,秋水却悠哉的很,要不是秋林生不让她出门,她还想再揽个活呢。
秋林生内心希望那家贵人和秋水无关,心里存了事他也没心思去干别的,就在家等消息。
看秋水混不当回事,秋林生就咬牙,“你就一点不急?”
秋水眨巴眼,“我们急也于事无补啊。”
肉/体且不论,从灵魂来讲,秋水认的爹只有秋林生。
原本秋水以为那贵人家得过几天才有动静,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来了,一辆华盖两匹马拉的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青油顶棚的车,前后还有不少护卫,直接到了秋家门口。
先是后面车上下来几个丫头婆子,走到前面车门口把夏素白扶下车,然后才扶着夏素白进了秋家。
护卫们就在门口守着。
秋林生带着秋水候在院子里,姚瞎子也在。
夏素白第一眼就看到了秋水,秋水眉眼还有鼻梁肖似李关山,整体轮廓其实更像夏素白。
只第一眼,夏素白就认定这是自己的孩子,她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还是奶妈道,“是我们无礼了,还请秋团头勿怪,这孩子就是秋姑娘吧?”
秋林生道,“陋室怠慢贵客了,夫人里面请。”
夏素白一边进屋一边频频回头看秋水。
秋水也见到了这位眼中含泪的美妇,她眼里的激动紧张似乎并不作假。
一行人进了屋,也不用寒暄,奶妈直接道,“我家小姐身上一处有胎记,不知道秋姑娘身上有没有?”
秋水心下顿时一喜,她洗澡时没发现自己有什么胎记啊,正想说没有,秋林生却道,“有,我闺女身上是有胎记。”
秋水愕然,拉了拉秋林生,小声道,“爹,我身上没胎记!”
不能为了让我当千金小姐就胡说八道啊!
秋林生看着秋水,眼里闪烁着泪花,“傻孩子,那胎记在你后背,你看不到。”
现如今大面的镜子只富贵人家有,普通人家有一面小小的梳妆镜就不错了,哪能看得到全身,更何况是后背。
秋水愕然。
夏素白手开始抖,奶娘按住她,含笑道,“能不能让姑娘给我家夫人看一眼呢?”
这也是必要程序,秋水带着夏素白还有奶娘去了自己的屋子,她解开上衣露出后背,夏素白颤抖着抚摸秋水背后的胎记,嘴里呜咽道,“嬷嬷,嬷嬷,是的,是的,这就是我的宝珠!”
奶妈也开始抹泪,“小姐!你就是我们家的小姐啊!”
秋水心下叹息,默默穿好了衣裳,夏素白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着秋水,嚎啕哭起来,“宝珠啊,我的宝珠啊,娘可算找到你了!”
奶妈也在一边拭泪。
美妇哭的昏天黑地,脸花了都没顾得上,抓着秋水的手一刻都不肯松开,秋水能感受到这个母亲激动的心情,只是很可惜,严格上来讲,秋水并不是她的女儿。
秋水只是占据了她女儿的身体。
认亲没有什么仪式感,反而有些乱糟糟的,夏素白认定了秋水以后就不肯撒手了,秋水只来得及同秋林生无声说了一句,“等我回来!”然后就被裹挟走了。
秋林生和姚瞎子在门口张望许久,秋林生抹了一把脸,“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