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察觉身上已被冷汗淋湿。
原来是梦?可是这梦境为何那么真实,特别是当白卿衣转身走出天云仙宫大门的那一瞬间,他这心里的痛和当日竟是一模一样的……
他无时无刻不在咒骂自己,为何当初没有在她离开时一把拉住她?为何那时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将她拥入怀抱?为何一定要固执地坚持着那条所谓的“道”,而摒弃心中所有的感情和欲念?
这份悔意,最终还是化作了心魔,一点点蚕食侵吞着他的道心。待他看到白卿衣香消玉殒的那一瞬间,心魔无限放大,道心险些崩溃……
何为道?
师尊有云:道者,天下万物之矩,荣损兴衰之则;道者,修行之准、思考之源、行事之本……
但现在宁谵却明白了,他的道由心而生,为欲所化,他的道……就是他的卿衣!
宁谵调息了几个呼吸,方才捂着胸口坐起身来,打开窗户向不远处的田园望去。
凝视着那扇紧闭的门窗,宁谵那双被清晨雾气熏染而沾上些水露的眸子里,反复闪现着各种情绪。
他的“道”,昨日经他冒然试探后,怕是要厌恶了他、躲着他。
情不自禁地,宁谵轻轻越出,下一秒便出现在白卿衣的房屋门口。
推门而入,里面传来白卿衣轻弱的呼吸声,似是睡得很安稳,以至于宁谵走到了她床前都毫无察觉。
宁谵端详着床上之人的睡姿,乌黑的长发铺散在玉枕上,“娇小”的身躯侧卧着,在被褥下显出了漂亮的曲线。
小丫头头埋在被褥里,差一点就要把被褥塞进嘴里,纤细雪白的手指紧紧扣着被褥边缘,指尖略微发红,看起来格外可爱。
宁谵有点移不开视线,他伸出手,犹豫了片刻,方才轻轻地将手放在对方的脑袋上,顺着摸了摸那柔顺的长发,摸了一把觉得不过瘾,又连摸了好几次。
“嗯……”还在沉睡的白卿衣可没料到自己会在睡梦中被人偷袭,只是呻吟抗议了一声,便又睡沉了。
宁谵停下动作,转而将被褥拉扯了几下,想让白卿衣把脸露出来,可是白卿衣死死拽着被褥不放,让他心里好气又好笑。
怎么办,好嫉妒这条被褥,能撕碎它吗?
“唔……”被骚扰得不耐烦的白卿衣总算是翻了个身,平躺着,露出了自己肉肉的脸颊。
宁谵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双柔嫩红润的嘴唇,生起几分贪恋,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却又被理智硬生生拉回来。
卿衣现在还年幼,再忍一忍,再等一等吧,不能再继续吓她了,先当好她的师父,日后徐徐图之。
宁谵心里谋算着,却不防手里的力度重了点,竟把白卿衣戳醒了过来。
白卿衣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苏醒:“谁啊?”
她睁眼定睛一瞧,房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窗户似是没关好,在清晨的微风中微微摇摆。
大概是风吹进来了吧……白卿衣心想,慢悠悠地爬下床去,看看窗外天色已亮,便起床洗漱。
昨日才与师尊约好学剑,今日哪怕再不愿意,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
只希望师尊今日恢复正常,别像昨天那样吓唬她了。
第33章
白卿衣心思忐忑地来到宁谵的楼阁外, 宁谵早已在屋外恭候了。
有碍于天气的寒冷,白卿衣瑟缩着肩膀, 蜷缩着身体,不停搓着双手。
宁谵顿时就心疼了, 急忙解下了披风给白卿衣围上,白卿衣刚想拒绝,就被宁谵一把按在了凳子上。
“你且坐这儿,把手伸出来!”宁谵语气强硬, 白卿衣只得放弃纠结披风的问题,伸出了自己的手。
宁谵捏住了那白嫩的手腕,其余几指有意无意地蹭过柔软的手心, 蹭得白卿衣心里发痒, 仿若被百蚁挠心。
“师父!”白卿衣猛地抽回了手, 稍稍抬起头, 对上宁谵那双深邃的看不透的眼眸。
“别慌, 为师在替你摸骨。”宁谵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弥天大谎, 目光落在白卿衣的双肩上。
好想, 再多摸摸她,抱抱她啊……但是, 得忍住!
“咳咳, 师父……”不知道是不是宁谵的眼神有点儿吓人, 白卿衣忍不住身子向后挪了挪, 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以你之资,很适合修习《九玄剑法》。”宁谵表情依然风淡云轻, 他起身,一袭玄衣带出清风徐徐,隐隐间,还有些许淡淡的檀香。
说起宁谵的样貌,白卿衣也不得不承认,那真真是极好的。
鼻翘唇薄,眼眸狭长,皮肤雪白光滑,这人明明到后来是个令众多魔修闻风丧胆的大杀神,却偏偏长得这般儒雅俊秀,很会迷惑人,不认识的恐怕会以为他是哪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呢!
于是,总是被迷惑的白卿衣白少侠此时就有点发愣,以至于被人牵了手走出了院落都没回过神来。
等她觉察到有人正握着自己的手,正要抽离时,手上又忽然多出来一把重量恰到好处,刀刃锋利的细剑。
“这把剑……”宁谵本想把剑送白卿衣,但一想到之前白卿衣非要还自己那四千上品灵石的事情,他又忽然改了口,“本是我向炼器坊求来自己用的,可惜重量不如意,先借你用一用。”
听了这话,白卿衣意外地眨了下眼睛。她一眼认出那把心水剑,是炼器坊坊主采了千年寒冰石亲自锻造的,不要说什么价值连城,压根儿就是个非卖品!恐怕也就宁谵这么厚脸皮的人,才会威逼利诱对方售出这把剑。
若真拿了这把剑,她可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还清负债。可惜她又不能说破这剑的价值,幸好宁谵说只是暂时借用……嗯,就先借着吧,等自己攒够本儿再看看能不能找炼器坊坊主询个价。
总之,绝不占他宁谵半分便宜!
“《九玄剑法》贵在灵巧,对身法要求甚为严格,好在你似乎已经有极为巧妙的身法了……”宁谵一边说,一边抽出自己的剑,对白卿衣那一身诡异的身法也不多加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