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曦失笑,她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有数,哪里就那么娇贵?
“无妨,你且去给我拿来含香丸。”
世家闺女出席重大宴席时,人手备一份含香丸,以防与人说话时,用了饭菜后口气不好闻。
兰英只好应诺,乖乖前去取东西。
一刻钟后,江晨曦留下兰英在荷花苑照应,领着映雪去梅园向太后请安。
太后见她过来很是高兴,一直拉着她的手,对她嘘寒问暖。
“瞧着清瘦了些,别学京里那些未婚女郎追求瘦为美,女子还是丰腴点好看。”
太后的疼爱令江晨曦动容,换作以往,她不敢太过撒娇,如今侥幸重活,她摒弃被世人奉为圭臬的贤良淑德,只想好好肆意活一回。
她垂首靠在太后膝头上,一脸孺慕,“曦儿谨记太后教诲。”
太后心有讶异,这丫头素来端庄得体,即便待字闺中时也不曾做出如此小女儿娇态。
联想到昨夜查到的事,再加上这孩子生病刚好,她许是心里有委屈,借此撒娇呢。
太后并不反感,相反很是欣喜江晨曦的改变,年轻女郎本该朝气蓬勃,何苦学她们这群老人,时刻都得端着。
常嬷嬷笑着搬来菖蒲垫子,“地上凉,太子妃身子刚好,千万别再冻着。”
“曦儿谢过嬷嬷。”江晨曦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映雪跪坐在旁,帮忙整理江晨曦的裙摆。
俩人闲话家常没多久,下人通报忠勇侯老夫人寻了过来。
江晨曦起身想避开,被太后留了下来,“无妨,不是什么要紧事。”
正中下怀。
忠勇侯老夫人徐瑛年约六旬,对方穿着浅紫色长袄,精神矍铄,由贴身嬷嬷搀扶进来,“老身叩见太后娘娘——”
徐老夫人见到江晨曦也在场,立即跟着拜见,“太子妃娘娘。”
饶是以前,江晨曦对京城勋贵世家的命妇们都会侧身接受跪拜,近日,她端坐在椅子上不动,端是气势十足。
“老夫人安康。”
太后看得心里欢喜,暗忖这丫头总算有了长进,端起了一国太子妃的架势。
寒暄一番后进入主题。
徐老夫人昨天来找太后指婚,为的是她的爱孙——小侯爷王靖康。
忠勇侯一脉世代贤良,儿郎大多战死沙场,现如今唯一的独苗嫡长孙要去参军,徐瑛舍不得,想让长孙先成家后立业,指望孙媳妇怀了身孕才愿放人离开。
“京里世家千金闺秀不少,可碍着我们侯府‘男郎活不长’的名声,竟没人愿意敢嫁,老身也是迫不得已,斗胆特来请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倒是没推诿,一来不看僧面看佛面,徐老夫人都主动求上门来,忠勇侯府的面子肯定要给;二来徐老夫人为人识趣,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
况且将心比心,为人父母自是希望子女婚事美满。
“老夫人,你的苦楚,哀家理解,依哀家看,小侯爷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该是有许多女郎青睐才对。”
提及自家嫡孙,徐老夫人苦笑,“不怕太后和太子妃笑话,靖康顽皮,平日里不是泡在书院里就去看他二舅校场点兵,指望他开窍,主动结交女郎,老身躺到棺材里也未必能等到那一天。”
江晨曦适时开口,“老夫人快别这样说自己,曦儿瞧你长命百岁呢。”
徐老夫人听罢,心里熨帖。
旁人真心实意夸赞还是逢场应承,她自然能察觉出来,外界传言太子夫妇貌合神离,太子妃不受宠,眼下瞧着倒不像那回事。
太子妃笑容温婉,双眸神采飞扬,端的是佳人翩翩,百战如钢的儿郎也能被化成绕指柔。
“太后娘娘,老身真当羡慕您,瞧瞧太子妃娘娘多会哄人。”
“呵呵,老夫人也不必自谦,哀家瞧你精神头确实不错。”
太后很是受用徐老夫人的夸赞,“常言道婚姻大事,盖由媒妁之言、父母做主,人选我得仔细观望,既不能委屈别人家的掌上明珠,也不能委屈你家孙儿。”
“有太后这句话,老身死也瞑目。”
徐老夫人热泪盈眶,又要起身叩谢,太后示意常嬷嬷拦着,“在此地无需谢来谢去,忒无趣。”
太后留了忠勇侯老夫人用午膳,午膳后忠勇侯老夫人下了山,无旁人在,太后问江晨曦可有意向人选。
这一问,用意颇深。
忠勇侯一脉世代忠良,江如海时任礼部侍郎,官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是文官,江晨曦虽已嫁给太子,然一日未诞下子嗣,终是地位不稳。
太后不能替江晨曦撑腰一辈子,倘若江家有女自愿嫁入忠勇侯家,江、王联姻,对江晨曦百利无一害。
江晨曦与太后想到一块去了。
其一,她与太子和离后,不出意外,江家待字闺中的女郎一时半会儿无人问津,与其那时被人扣一项罪名,倒不如趁现在,能安排订婚的就先安排。
其二,萧承翊惦记的那位,工部侍郎卢大人的庶女卢柳,其嫡亲妹妹对王靖康心生爱慕,她当年被抓花了脸,得知小侯爷娶了那位,但是不是良配,她不清楚。
既然萧承翊与卢柳联手恶心了她,她定然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深思熟虑后,江晨曦缓缓开口,“太后,曦儿厚脸自荐,我二叔家的蕙兰堂蕙心兰质,为人良善,早两年已然帮叔母处理家中大小事务,且蕙兰堂姐比小侯爷大三岁,或许堪为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