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内。
刑部尚书赵策与御史中丞曹氏面面相觑, 事关皇家秘辛, 他们侯在此处好也不好,可皇上并没有撵他们走的意思,显然是可以旁听的。
二人悄悄觑向曾少云,曾少云的脸色非常难看,阴沉得能滴水。
孝敬皇后与曾少云乃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曾少云原是边关大将,为了幺妹的幸福, 不惜请辞武官, 弃武从文, 从平京府衙书吏干起,一步步爬上大理寺卿。
为此耽搁了人生大事, 三十而立才娶了曾夫人。
当年后宫妃嫔宫斗再厉害,也没人敢出手对付皇后, 就怕连累家人亲眷被曾少云刁难。
如今孝敬皇后死后还得被人栽赃污蔑, 曾少云岂能坐视不管?!
“微臣绝不容许有人污蔑孝敬皇后的名声!大长公主最好给微臣一个交代, 否则今日大长公主别想出门!大长公主别忘了,微臣骨子里是武将。”
一直以来,萧锦仪的心魔便是大驸马薛邵与孝敬皇后曾玉瑶是否有染,且怀疑当今太子乃二人苟且所生。
萧锦仪翻遍了薛邵生平手写书卷与藏书,妄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以此作证她的怀疑。
为此,她还特地跑去芙蕖山庄大闹一通,奈何无任何线索。
最后还是萧朔找到当年宫里伺候他的奶嬷嬷,奶嬷嬷给了他一块带血的鱼形玉佩,声称此乃太子出生当日,大驸马薛邵赠予曾玉瑶的。
那块鱼形玉佩,萧锦仪略有印象,薛绍几乎从不离身,一直悬挂佩戴在腰间。
萧锦仪当时知晓来龙去脉后,气得砸碎了几套茶盏。
奸夫□□!
萧朔以此拾掇萧承翊,离间萧承翊与萧询,企图要挟萧承翊逼宫篡位。
奈何萧承翊那边一直没下文,萧锦仪怕出意外,还催过萧朔,萧朔却说逼得太急反而引起萧承翊的怀疑,且有曾少云在,萧承翊万一去和曾少云求证,恐容易打草惊蛇。
现如今,被打草惊蛇的成了她。
当下,萧询冷不丁抛出此事,还拿她的话堵她,萧锦仪一时愣在当场,哑口无言。
曾少云的恫吓比谁都还管用,萧锦仪瞬间回神,吓得踉跄几步,面如死灰。
半晌,她疯魔似的狂笑,“曾玉瑶那贱人死了也不安生!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偏帮她说话?!明明是她与本宫的驸马有了私情,本宫才是最惨的那人!”
“放肆!”萧询猛拍桌子,当庭斥责,“大长公主殿前失仪,对孝敬皇后不敬,德行有亏,故褫夺公主封号,贬为庶民,并绞发送去庵堂,朕暂且怜悯你腹中胎儿,网开一面,令你足月产子后再赐死!”
赵策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膝盖一软跪地。
圣上雷霆震怒,又涉及到先皇后,谁敢在此时碍眼,不要命了么?!
萧锦仪压根未把萧询的斥责威胁放在眼里,她伸手指着萧询的鼻子,不依不饶地破口大骂。
“萧询!亏你还是大周帝王,竟连自己的皇后都管不住,本宫难道说的不对?曾玉瑶做都做了,还怕被人说?”
“她已然贵为皇后,偏偏还来和本宫争男人,凭什么便宜都让她占了?!”
“况且该委屈的人是本宫,他们俩一死百了,本宫还得活在世上忍受煎熬,本宫说几句又怎么了?”
隐藏在隔壁的萧承翊再也听不下去,额头青筋直冒,眼里蓄着滔天怒火,拔腿便奔出外,不顾外面宫人的阻扰,猛地冲了进来。
萧承翊手里提着剑,作势要刺向萧锦仪,“萧锦仪,你休要胡说!吾不准你如此辱骂母后!”
“殿下息怒!”
曾少云见状,疾步上前夺掉萧承翊手里的剑,御前拔剑,尽管针对的是大长公主,被言官知道,免不得又要被弹劾。
萧承翊被曾少云夺了剑,心中气不过,怒极攻心之下顺手抄起案几上的茶盏朝萧锦仪砸过去。
萧锦仪不傻,她往旁边一闪,避开萧承翊的偷袭,眼下已经撕破脸,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嘲讽一笑。
“太子,你也认为姑母疯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姑母没有疯,姑母清醒得很。”
“姑母心疼你,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后还被你父皇抢了女人,那江晨曦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指不定能当太子,承翊,你不如干脆夺了这皇位!”
此话无疑是挑唆父子离心。
“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屡教不改!”
大殿外赫然传来太后的怒斥。
众人一怔,齐刷刷转头望去,只见太后在常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迈入大殿,太后身后还跟着被侍女搀扶的江晨曦。
太后一脸怒容,狠狠瞪着萧锦仪。
曾少云、赵策与曹升忙行礼,“微臣拜见太后,拜见贵妃娘娘。”
萧询下了龙椅,亲自来迎,唯恐伤到江晨曦,他从夏菊手里接过江晨曦,亲自搀扶着她,领她走至龙椅上,安顿她坐好。
萧询小声问她,“爱妃怎与太后一起来了?”
江晨曦的视线落在萧锦仪身上,“碰巧撞一块了,太后得知齐候死了,怕齐老夫人来闹。”
太后兀自站在萧锦仪面前,“萧锦仪,你不是要追究真相吗?哀家告诉你,太子乃皇上与孝敬皇后嫡出子嗣,当年皇后生子,哀家就在边上守着,常嬷嬷也能为此作证!”
常嬷嬷适时开口,“孝敬皇后的接生嬷嬷是老奴找来的,老奴当时在旁边搭把手,太子殿下腰背有一颗黑痣,大长公主若不信,不如当众问一问太子殿下。”
萧锦仪还未开口,萧承翊便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常嬷嬷,我腰背处确实有一颗黑痣。”